丁程鑫的單車筐里，總躺著兩瓶冰鎮(zhèn)橘子汽水。

沈念接過汽水時，指尖觸到罐身凝結(jié)的水珠，冰涼順著指縫滑進校服口袋。圖書館外的香樟樹下，丁程鑫正彎腰撿被風(fēng)吹散的草稿紙，有張飄到她腳邊，上面畫著歪歪扭扭的坐標(biāo)系，原點處圈著個小小的“念”字。

丁程鑫“物理老師說明天要摸底考?！?/p>

他把草稿紙疊成整齊的一沓，汽水罐在手里轉(zhuǎn)了半圈

丁程鑫“最后一道大題，可能會出電磁復(fù)合場。”

沈念擰開汽水瓶蓋，氣泡“滋啦”炸開的聲音里，混著遠處籃球場的哨聲。她想起筆記本里他寫的“復(fù)合場就像冰粉里的紅糖和桂花，分開是兩種味道，混在一起才夠甜”，忽然覺得那些枯燥的公式，都變得有了溫度。

沈念“那今晚要刷題嗎？”

她喝了口汽水，橘子味的甜在舌尖漫開

沈念“我家樓下的自習(xí)室開到十點?！?/p>

丁程鑫的單車鈴鐺突然響了一聲，像是被風(fēng)吹的。

丁程鑫“我媽燉了銀耳湯，”

他撓撓頭，耳尖在樹蔭里泛著紅

丁程鑫“可以……分你一半?！?/p>

自習(xí)室的熒光燈很亮，把兩人的影子釘在墻上。沈念看著丁程鑫往她保溫杯里倒銀耳湯時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他左手的小指上，貼著塊創(chuàng)可貼——是昨天裁草稿紙時被美工刀劃的，他當(dāng)時只說“沒事”，卻被她記在了心里。

沈念“這道題的洛倫茲力方向，”

她指著練習(xí)冊上的圖，筆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

沈念“是不是應(yīng)該用左手定則？”

丁程鑫的筆頓了頓，視線落在交疊的指尖上，又慌忙移開

丁程鑫“對，就像……就像你上次折的紙船，船頭永遠朝著水流的方向。”

他越說越亂，最后索性拿起筆，在草稿紙上畫了只乘風(fēng)破浪的小船，船帆上寫著“F洛”。

自習(xí)室的鐘敲過九點時，窗外下起了小雨。雨滴打在玻璃上，暈開一片模糊的水痕，像在紙上洇開的墨。丁程鑫忽然從書包里掏出個透明袋，里面裝著只梔子花形狀的發(fā)卡，塑料花瓣上還沾著細(xì)小的閃粉。

丁程鑫“上周在文具店看到的，”

他把發(fā)卡塞進她手里，聲音比雨聲還輕

丁程鑫“覺得……和你書包上的掛件很配?！?/p>

沈念的書包拉鏈上，掛著他送的梔子花瓣鑰匙扣，是用透明膠帶層層封好的，現(xiàn)在還帶著淡淡的香。她把發(fā)卡別在馬尾辮上，鏡子里的自己，鬢角別著朵塑料梔子花，像把整個夏天都別在了發(fā)間。

沈念“丁程鑫，”

她轉(zhuǎn)身時，撞進他來不及移開的目光里

沈念“你是不是……喜歡我？”

雨聲突然變得很大，蓋過了自習(xí)室里翻書的聲響。丁程鑫的臉?biāo)查g紅透，手里的汽水罐被捏得變了形，橘子味的氣泡順著指縫冒出來，像在替他說那些沒出口的話。

丁程鑫“是?！?/p>

他終于開口，聲音帶著點抖，卻異常清晰

丁程鑫“從你第一次問我橢圓公式那天起?！?/p>

沈念忽然想起初春的數(shù)學(xué)課，她舉著練習(xí)冊追到走廊，他背對著陽光講解時，落在她筆記本上的影子；想起冰粉攤前，他故意說“猜的”時，耳尖藏不住的紅；想起圖書館草稿紙上，那些藏在公式里的笑臉和名字。原來所有的鋪墊，都在等這一刻的答案。

雨停時，月亮從云里鉆出來。丁程鑫推著單車走在左邊，沈念的書包蹭過他的校服袖子，發(fā)卡上的閃粉在月光下亮閃閃的。經(jīng)過便利店時，他突然跑進去，拎出兩袋冰鎮(zhèn)冰粉，紅糖漿的瓶子晃出甜甜的聲響。

丁程鑫“加三倍紅糖?！?/p>

他把冰粉遞過來，眼里的光比路燈還亮

丁程鑫“說好的獎勵?！?/p>

兩人坐在便利店的屋檐下，勺子碰撞碗沿的聲音里，混著遠處夏梔她們打鬧的笑。沈念看著丁程鑫被紅糖沾到嘴角，伸手替他擦掉時，指尖觸到他溫?zé)岬钠つw，像觸到這個夏天最滾燙的秘密。

沈念“那道復(fù)合場的題，”

她忽然想起什么，舀起一勺冰粉

沈念“你是不是早就編好了答案？”

丁程鑫的耳尖又紅了

丁程鑫“編了很久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認(rèn)真地看著她

丁程鑫“就像……編了很久的告白?！?/p>

夜風(fēng)帶著梔子花的香吹過，單車筐里的汽水瓶輕輕碰撞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沈念低頭咬著勺子笑，忽然覺得這個夏天的答案，比所有競賽題都簡單——不過是兩罐汽水，幾張草稿紙，和一句藏在紅糖里的“我喜歡你”。

而遠處的路燈下，丁程鑫悄悄把她的手，放進了自己的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