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的風(fēng)裹著寒意鉆進(jìn)校服領(lǐng)口時,祁楠正抱著一摞作業(yè)本往辦公室跑。走廊窗戶沒關(guān)緊,吹得她額前碎發(fā)亂飛,路過公告欄時,腳步下意識頓了頓——上周的月考排名表剛貼出來,紅底黑字在慘白的日光燈下格外醒目。
她的名字往前挪了整整二十個名次,雖然還沒沖進(jìn)前五十,卻第一次在成績單上離席燼的名字近了些。指尖在“祁楠”兩個字上輕輕點(diǎn)了點(diǎn),心里像揣了顆剛烤好的紅薯,暖乎乎的。
“在這兒傻笑什么?”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,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。
祁楠嚇了一跳,轉(zhuǎn)身就撞進(jìn)席燼懷里。他身上帶著剛從室外回來的寒氣,卻比走廊的風(fēng)溫和得多?!澳阍趺丛谶@兒?”她慌忙后退半步,臉頰發(fā)燙。
“交物理作業(yè)?!毕癄a揚(yáng)了揚(yáng)手里的本子,目光落在公告欄上,“看到了?”
“嗯?!逼铋穆曇粲悬c(diǎn)小,“還沒到前五十?!?/p>
“快了?!彼粗凵裾J(rèn)真,“最后那道解析幾何,步驟比上次清晰多了?!?/p>
這句夸獎比任何名次都讓她開心。祁楠正想再說點(diǎn)什么,上課鈴響了,兩人匆忙道別,各自往教室跑。擦肩而過時,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,混著室外的冷空氣,竟讓人心跳漏了一拍。
冬天來得猝不及防。一場夜雨過后,清晨的操場竟覆了層薄雪。祁楠走出宿舍樓時,睫毛上都沾了細(xì)碎的冰碴,看到白茫茫的一片,忍不住“哇”了一聲。
“少見多怪?!鼻赝耔すo圍巾,“我們北方人見雪就像你們南方人見臺風(fēng),早習(xí)慣了?!?/p>
“可這是今年第一場雪啊。”祁楠伸手接了片雪花,看著它在掌心慢慢融化,“以前在家,雪下得最大也沒過腳踝。”
兩人踩著薄雪往教室走,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:“等等?!?/p>
回頭一看,席燼和劉時正走過來。席燼穿著件黑色羽絨服,拉鏈拉到頂,只露出半張臉,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散開。他手里拿著條淺灰色圍巾,走到祁楠面前時,忽然抬手,把圍巾繞在了她脖子上。
“你昨天打噴嚏了?!彼闹讣獠恍⌒呐龅剿南掳?,像冰碴落進(jìn)溫水里,兩人都頓了頓。
圍巾帶著他身上的溫度,柔軟的毛線蹭著臉頰,暖得驚人。祁楠愣住了,忘了道謝,也忘了躲開,就那么看著他。
“喲,燼哥這是怕未來嫂子凍著???”劉時在旁邊起哄,被席燼瞪了一眼才消停。
席燼的耳根在冷空氣中泛著紅,轉(zhuǎn)身就走:“快上課了。”
祁楠摸著脖子上的圍巾,看著他的背影,心里像被雪光映得亮堂堂的。秦婉瑜湊過來,用胳膊肘撞她:“圍巾是新的吧?我從沒見他戴過?!?/p>
那天的數(shù)學(xué)課,祁楠總?cè)滩蛔∶弊由系膰?。淺灰色的毛線織得很密,邊緣有細(xì)微的線頭,像是親手織的。她偷偷看席燼,他正低頭做題,側(cè)臉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。
午休時,祁楠把圍巾洗干凈晾在宿舍陽臺。陽光透過雪后的云層照下來,毛線被曬得蓬松柔軟。秦婉瑜抱著熱水袋說:“你打算怎么還???直接還給他,還是……織條新的回禮?”
“就……就直接還吧?!逼铋男奶悬c(diǎn)亂,“說謝謝就好。”
可真到了放學(xué),她看著疊得整整齊齊的圍巾,又猶豫了。晚自習(xí)結(jié)束時,雪又下了起來,這次是鵝毛大雪,紛紛揚(yáng)揚(yáng)的,把路燈都裹成了朦朧的光球。
“一起走?”席燼站在教室門口問她,手里拿著傘。
祁楠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把圍巾抱在懷里跟他一起往外走。劉時不知去哪了,只有他們兩個人,踩著積雪發(fā)出“咯吱”聲,傘下的空間安靜又溫暖。
“圍巾……洗干凈了。”祁楠把圍巾遞給他,“謝謝你?!?/p>
席燼沒接,只是看著她:“你戴著好看?!?/p>
雪花落在傘面上,簌簌地響。祁楠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,抬頭看他,正好對上他的目光。路燈的光透過雪幕落在他眼睛里,亮得像落滿了星星。
“席燼,”她忽然鼓起勇氣,“你……”
話沒說完,就被一陣手機(jī)鈴聲打斷。是席燼的手機(jī),他看了眼來電顯示,眉頭微蹙:“我媽?!?/p>
他接起電話,語氣變得有些無奈:“知道了……馬上回去……不用等我吃飯?!?/p>
掛了電話,他看著祁楠:“我媽讓我回家一趟,有點(diǎn)事?!?/p>
“哦,好。”祁楠心里有點(diǎn)失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