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吸機導(dǎo)管勒進鄭裕庭脖子的瞬間,鄭雯看見母親的眼皮在跳動。
市立醫(yī)院ICU的藍光下,她正將童工血指紋名冊拍在父親臉上。膠卷里八十七個名字中,“蘇月蘭”(蘇夢母親)的指印格外清晰——那是懷孕女工被鎖在烘干房時用血寫的求救信號。
“玩偶眼里的證據(jù),”鄭雯把導(dǎo)管絞緊一圈,“夠判你一百次死刑。”
鄭裕庭眼球凸出,喉管擠出嘶鳴:“那個女工…懷的野種…叫蘇夢…” 監(jiān)護儀驟響!病床上的鄭母突然抽搐,指尖在鄭雯后背劃出血字——“停手”。
混亂中名冊消失。鄭雯回頭時,只見蘇夢僵在門口,黏土兔子從她背包滾落,左眼鑲著的樹脂眼珠裂開,露出微型膠卷的金屬軸心。
“你媽死前…”鄭裕庭癲笑,“把這破玩具塞給接生婆…說能換錢…”
蘇夢抓起呼吸機導(dǎo)管套上自己脖頸:“這樣夠換嗎?”
骨傳導(dǎo)耳蝸里炸響槍聲時,林修正將陶瓷助聽器按進祁夏左耳。南山墓園的暴雨沖刷著墓碑裂縫,周明遠嘶吼從電流里傳來:“我爸的救護車被劫了!”
“不是劫持?!苯瓗Z的影像突然切入加密頻道,背景是飛馳的救護車內(nèi)部。周淮山胸口插著硝化甘油藥瓶,周明遠用建筑尺抵住他喉結(jié)。
“當年玩具廠火災(zāi)…”周明遠扯開襯衫,心口紋身的經(jīng)緯線突然滲血,“你為滅口燒死蘇月蘭時,知不知道她懷著你的孩子?”
周淮山咳出黑血:“野種也配…”
金屬尺猛刺入藥瓶!周明遠將引爆器舉向攝像頭:“我體內(nèi)埋著三公斤CL-20炸藥,經(jīng)緯度就是起爆坐標——你當年燒死工人的位置。”
祁夏的陶偶突然在包里震動。掀開陶蓋,許沉孕檢B超在顯示屏閃爍,胎心曲線竟與炸藥倒計時同頻——00:09:23。
“不要!”祁夏對著陶偶喊,“蘇夢是你妹妹!”
周明遠僵住。鄭雯的狂笑刺穿電流:“沒想到吧?你折磨半輩子的‘兒子’…”她將親子鑒定拍向鏡頭,“是蘇月蘭被強奸生下的女兒!”
倒計時定格在00:09:23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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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L-20炸藥的化學(xué)熒光映亮周明遠瞳孔時,她撕開了襯衫。束胸帶崩裂的剎那,經(jīng)緯度紋身下蜿蜒著乳房切除手術(shù)的疤痕——那是十六歲被周淮山逼著變性時留下的。
“玩具廠火災(zāi)那天,”她將引爆器塞進養(yǎng)父口中,“媽媽為保護我,把我塞進玩偶運輸箱。”她撩起后頸頭發(fā),燒傷疤痕拼成“蘇夢”的筆畫,“這名字是媽媽用烙鐵刻的——怕我忘了自己是誰?!?
救護車急剎在靜語咖啡館前。許沉正坐在輪椅上排練《雨胎》,凸起的孕肚貼著周明遠設(shè)計的聲波墻。當?shù)褂嫊r歸零的嗡鳴響起時,聲波墻突然將炸藥頻率轉(zhuǎn)化為240Hz音符——正是胎兒可承受的安全閾值!
“我的建筑…”周明遠怔怔撫摸聲波墻,“能拆炸彈?”
“是胎心跳出的救贖?!痹S沉抓住她顫抖的手按向自己小腹。
玻璃爆裂!鄭裕庭的保鏢撞開展廳外墻。子彈射穿聲波控制器,240Hz屏障消失,炸藥計數(shù)器瘋狂回跳——00:00:07!
林修撲向控制器殘骸,金繕陶片猛插進電路板。陶片上的金線在電流中熔成導(dǎo)體,他對著骨傳導(dǎo)麥克風(fēng)嘶吼:“祁夏,唱《搖籃曲》!”
祁夏的聲浪通過陶瓷耳蝸轟入系統(tǒng)。當“睡吧睡吧”的旋律撞上CL-20共振頻率時,炸藥內(nèi)部晶體驟然粉化!
硝煙散盡,周明遠從瓦礫抱起昏迷的養(yǎng)父。老人突然抽搐著抓住她割乳留下的疤痕,吐出血沫:
“祠堂地窖…有你媽的…”
手頹然垂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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強拆隊的電鉆捅穿咖啡館地磚時,鋼鉆頭撞上硬物。塵霧中浮現(xiàn)青石板,刻著“周氏祠堂禁地”。
周明遠用染血的建筑尺撬開石板。地窖里八十七具小棺材圍成圓圈,中央陶甕里蜷縮著白骨,腕骨套著生銹的兔子發(fā)繩——蘇月蘭的遺骸保持護住腹部的姿勢。
“媽媽…”蘇夢的黏土嵌入甕口裂縫。甕內(nèi)突然滾出未燒制的陶胎,臍帶竟連接著蘇月蘭的指骨。
鄭雯將呼吸機導(dǎo)管纏上鄭裕庭的脖子:“該清賬了?!?
“等等!”江嶼舉起掃描儀,“陶胎內(nèi)部有東西!”
X光穿透陶土——胎兒心腔位置,微型膠卷裹著帶血的賬本:《周鄭童工販賣記錄》。
警笛聲響徹長街。鄭裕庭被押走時,鄭雯將母親的手貼在自己頸間疤痕上。呼吸機滴答聲中,老人食指在女兒傷疤上輕敲摩斯密碼:“自由了”。
暮色淹沒咖啡館時,六雙手共捧陶甕走向墓園。許沉的輪椅碾過拆遷通告,胎心跳動聲從她腹中傳來,與八十七具小棺材的共振頻率漸漸同頻。
林修突然將金液澆向陶甕。裂縫在淚形金線中彌合,映出眾人身影——那金線恰似連接所有傷口的臍帶。
祁夏的素描本在晚風(fēng)中翻飛,最新頁是未完成的群像:每個人的心臟位置,都畫著一只發(fā)光的陶土兔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