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山。

折月如同往常一樣，坐在本體桃樹下整理著從山下傳來的書信。

殷長松道長的那封言辭懇切、充滿憂慮，信上附著趙玉真的生辰八字和一絲纏繞著“死厄之氣”的命理線。這對于化形不久、正需要大量香火來提升修為的桃枝精折月來說，無疑是一筆大單。

折月“望城山…趙玉真…生死劫…”

折月“聽起來好麻煩哦…不過香火錢應(yīng)該很多吧？”

她掂量著另一封來自天啟城葉將軍、為女兒葉若依求醫(yī)的信。

折月“先去看看這個(gè)難搞的！”

·

望城山。

趙玉真一身青灰道袍，正閉目盤坐在桃樹下，面容清俊。

折月好奇地打量著這個(gè)“大客戶”，她踮著腳尖，像只好奇的小鹿，悄無聲息地靠近，繞著閉目打坐的趙玉真走了一圈。

折月“…好重的死氣…纏得真緊…”

秀眉微蹙，折月伸出纖細(xì)瑩白的手指，小心翼翼地想去觸碰趙玉真的額頭。

趙玉真睜開了眼睛。

映入他眼簾的，并非想象中窺探的弟子。而是一個(gè)站在融融雪光與初綻桃枝映襯下的少女。

肌膚勝雪，吹彈可破，一雙眸子清澈見底，仿佛盛著山間最純凈的泉水，此刻正因被抓包而微微睜圓，帶著一絲無辜的驚訝和好奇。

四目相對。

修道數(shù)年，心如止水，見山是山，見水是水。

這一刻，趙玉真只覺得天地失色。

一個(gè)荒謬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，如同破土而出的春芽，不受控制地占據(jù)了他整個(gè)心神：

趙玉真“…莫非是上天…終于垂憐于我，派來…渡劫的小仙女？”

#折月“呀！你醒啦？我…我還沒看完呢…”

她這帶著點(diǎn)天然嬌憨的反應(yīng)，落在趙玉真眼中，更是坐實(shí)了“不諳世事的小仙女”形象。

趙玉真“姑…姑娘…你是？”

折月歪了歪頭，想起山下那些人對她身份的稱呼，以及“業(yè)務(wù)”需要，便很自然地、帶著點(diǎn)小驕傲地回答，聲音清甜脆嫩：

#折月“我？我是收到香火錢…啊不是，收到祈愿信，來幫你破劫的呀！我叫折月，住在桃山！”

他看著眼前這“小仙女”般的人兒，只覺得纏繞多年的孤寂與沉重，第一次被一種名為“希望”和“悸動”的情緒所取代。

下意識地放柔了聲音，帶著連自己都未曾發(fā)覺的溫柔與虔誠：

趙玉真“破劫…么？原來如此…多謝…仙子?！?/p>

#折月“哎呀，不用謝啦！先給錢…不是，先讓我看看具體情況嘛！那個(gè)死氣纏得可緊了，得想辦法弄掉才行！”

她說著，又湊近了些，清澈的眸子專注地研究起趙玉真眉宇間的死氣。

少女身上清冷的桃花淡香縈繞鼻尖，她專注而認(rèn)真的側(cè)臉近在咫尺，長睫如蝶翼般輕顫。趙玉真渾身僵硬，心跳如擂鼓，只覺得這清修之地，從未如此…春意盎然。

·

“破解生死劫：需時(shí)三月。香火錢：捌拾萬兩白銀?！?/p>

殷長松捏著那張薄薄的、卻重逾千斤的“藥方”，手指都在微微顫抖。

他捂著心口，大口喘著氣，試圖平復(fù)那翻江倒海的肉痛感。一遍遍在心里默念：

值得的。

值得的。

為了玉真，為了望城山的未來…

八十萬兩，換玉真一條命，換我望城山道統(tǒng)不絕。

值…值了…

然而，他還是想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