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時間的推移,蘇野與那腳步聲,在幽暗的隧道中展開了一場“他逃,他追”的拉力賽,終于,功夫不負有心人,再經(jīng)過漫長的奔跑過后,蘇野成功擺脫了腳步聲的追擊但自身也因消耗過大而不堪重負。他環(huán)顧了四周,見然沒有危險便在那昏暗且空無一人的隧道中坐了下來。
隧道里的黑暗像某種活物的胃液,緩慢腐蝕著最后一絲光線。蘇野的后背緊貼著冰涼的金屬管道,右臂觸須軟癱在袖管里,偶爾不受控地抽搐一下,牽動皮下未愈合的傷口。左腕上的源核紋路偶爾閃過一絲銀光,在皮膚上燙出歪歪扭扭的灼痕——那是殺死腐行者后留下的印記,形狀和舊天文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喉嚨里還殘留著共生糧那股金屬混著腐肉的味道。三年來,這種由血肉國度培育、又被科技國廢料污染的食物,是廢土上最穩(wěn)定的熱量來源。如果能忽略咬到齒輪碎屑時牙酸的"咯吱"聲,甚至稱得上是一道不可多得的“美味。”
忽的蘇野的脾氣變得暴躁起來
"操。"
緊接著重重的一拳落在了隧道的墻壁之上。聲音在隧道里撞出回音,驚飛了幾只倒掛在頂上的輻射蝠。那些東西長得像蝙蝠和機械零件的雜交體,翅膀邊緣鑲著一圈鋒利的齒輪,飛過去時帶起的風刮得人臉疼。 但蘇野只是默默的注視著。因為他在這狂躁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。
“滴答———”
“滴答———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
是液體落在金屬上的聲音,但這聲音中卻透露著無盡的詭異。
他慢慢轉(zhuǎn)頭,借著源核發(fā)出的微弱光芒,看向聲源。隧道拐角處積著一灘暗紅色的液體,表面浮著一層彩虹色的油膜。液體正從上方一根斷裂的管道里滲出來,每一滴落下的間隔精確得可怕。蘇野在心中默默地數(shù)著時間——
**1.23秒**。
蘇野的瞳孔收縮了一下。嘴里呢喃著“1.23…1.23…為什么?為什么偏偏會是這個數(shù)字?”這個數(shù)字他可太熟悉了。父母留下的芯片里,所有加密文件的密碼都是1.23。
想著的同時,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指尖剛要碰到那灘液體——
“喂,小子,我要是你,就不會去碰那團東西”
沙啞的聲音像生銹的鋸子劃開寂靜。蘇野瞬間轉(zhuǎn)身,齒輪短刀橫在胸前。五步外,一個披著獸皮與防輻射布斗篷的身影倚墻而立。月光掠過他被金屬覆蓋的左臉,右眼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線,脖子上掛著用齒輪和指骨串成的項鏈,正中央墜著顆發(fā)黃的犬齒。
"銹牙幫的哨兵。"蘇野的刀尖紋絲不動,"鐵顎派你來收尸的?"
對方咧嘴一笑,露出參差不齊的鐵牙:"收尸人可不會帶路。"他轉(zhuǎn)身時斗篷掀起,露出后背脊椎上焊著的槍管,"死光還有十七分鐘到這兒。想活命就跟我走。"
不久蘇野便被帶到了銹牙幫的巢穴,它盤踞在廢棄地鐵站深處。月臺上堆滿用儲水罐和裝甲板壘成的掩體,中央火堆燒著藍瑩瑩的礦石,散發(fā)的甜腥味讓蘇野右臂的觸須微微發(fā)燙。
鐵顎的"王座"是輛鏟車駕駛艙改的,扶手用人類股骨制成。這個全身70%機械化的男人胸口嵌著透明觀察窗,里面跳動的不是心臟,而是一團發(fā)光的肉瘤。他的機械義眼鎖定蘇野左腕的源核紋路,齒輪轉(zhuǎn)動的嗡嗡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。
"知道這是什么嗎?"鐵顎用金屬手指敲了敲觀察窗,肉瘤隨著節(jié)奏收縮,"母巢之心的碎片。三年前從血肉國度搶來的。"他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,"但它見你就發(fā)抖。"
蘇野盯著肉瘤的抽搐頻率——和右臂觸須暴走前的征兆一模一樣:"所以?"
"所以你是月痕之子呀!"鐵顎用帶著電流雜音的聲音略帶玩味的說道,機械義眼里的六邊形光圈隨焦距變換明滅,"知道為什么死光繞著你走嗎?"
蘇野盯著他金屬手指敲擊扶手的節(jié)奏——精確得像鐘表:"因為你們需要會喘氣的誘餌?"
哄笑聲炸開的瞬間,火堆爆出火星。某個剎那,蘇野看到所有銹牙幫成員的影子在墻上扭曲成非人的形狀。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從陰影中走出,她的左臂完全機械化,右臂卻覆蓋著鱗片狀的生物裝甲,兩種材質(zhì)在肩膀處犬牙交錯地咬合在一起。她扔來一塊閃著金屬光澤的肉:"證明你的價值。"
觸須比思維更快。右臂暴起的暗紅鞭影絞住肉塊,分泌的消化液將金屬部件熔成青煙。左腕源核紋路突然發(fā)燙,在空氣中投影出扭曲文字:**"不要相信雙月同天的夜晚"**
鐵顎的機械眼驟然收縮。他站起身時,動力斧的引擎發(fā)出低沉的轟鳴,斧刃上殘留的干涸血跡簌簌掉落:"跟我來。給你看點東西。"
幾經(jīng)轉(zhuǎn)折后,鐵顎帶領(lǐng)著蘇野來到了禁閉室
禁閉室的門是用銀行金庫改裝的。輸入密碼時,鐵顎的金屬手指顫抖著——不是恐懼,而是精密的機械故障。門開的瞬間,防腐劑混著花香的詭異氣味撲面而來,讓蘇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房間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培養(yǎng)艙,里面漂浮著人形生物。它——或者她——有著女性的輪廓,但皮膚是半透明的,能看到下面流動的熒光液體。最詭異的是她的頭部,沒有五官,只有一張光滑的、鏡子般的平面。艙體周圍的地面上畫滿了同心圓,每個圓環(huán)里都擺放著不同的物品:科技國的電路板、血肉國度的干枯觸須、甚至還有幾顆人類的牙齒。
"先知能看到死光的路徑。"鐵顎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,像是怕驚醒什么,"也能看見......門那邊的動靜。"
他走到控制臺前,按下幾個按鈕。培養(yǎng)艙里的液體開始翻涌,先知的"臉"上浮現(xiàn)出月亮的影像——表面布滿搏動的血管狀紋路。那些紋路正在緩慢生長,像樹根一樣在月面上蔓延。
"每次月圓,它們就會延長一點。"鐵顎的機械聲帶發(fā)出嗡鳴,"當覆蓋整個月面時......"
蘇野的左腕突然灼痛。源核紋路投射出的全息文字與先知"臉"上的影像重疊:
"瞭望臺的眼睛將在第127次月圓時睜開"
培養(yǎng)液瞬間變成血紅色。先知的鏡面頭部裂開蛛網(wǎng)狀紋路,映出的月亮變成了一只巨大的豎瞳。警報聲響徹營地,刺耳的電子音反復(fù)播報著同一個詞:
"侵蝕!侵蝕!侵蝕!"
緊急時刻,鐵顎將唯一生的希望留給了蘇野
改裝摩托的引擎在蘇野胯下咆哮。鐵顎塞來的背包里,半塊染血的芯片正在發(fā)燙。地平線上,黑潮般的陰影正在蠕動,月光被啃噬得殘缺不全。
輪胎碾過凍土時,蘇野摸到了刻在芯片邊緣的字:
"當你看完這段信息,我已經(jīng)死了。記住,兒子,不要相信任何——"
血跡淹沒了后半句。身后,銹牙幫的哨塔正一座接一座熄滅燈光,如同被按進瀝青的火柴。而月亮邊緣的陰影,此刻已蔓延到肉眼可見的程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