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林縛揣著原主攢下的幾十文錢,裹緊了漿洗得發(fā)硬的襕衫,往西市去了。
長安的街景比他想象中更熱鬧。朱雀大街上,騎馬的勛貴與挑擔(dān)的小販擦肩而過,胡商牽著駱駝慢悠悠走著,鈴鐺聲清脆。他沿著坊墻走,看那些朱門大戶的匾額,記著哪些是官員府邸,哪些是富商宅院。
西市的書肆在北街,老板是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,姓周。林縛前世在古籍修復(fù)室待過,看紙張成色、墨色濃淡一眼就能辨出優(yōu)劣,幾句行話下來,周老板就對他另眼相看。
“你說你能辨?zhèn)螘俊敝芾习迥碇?,從柜臺下抽出一卷書,“這是前日收的《昭明文選》,你看看?!?/p>
林縛接過,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。紙質(zhì)發(fā)脆,墨色浮在表面,雖然模仿得像,但少了幾分歲月沉淀的溫潤。他指著其中一頁:“這里‘明月照高樓’的‘照’字,宋本多作‘皎’,此本卻用了‘照’,且筆鋒刻意模仿,反倒露了破綻?!?/p>
周老板眼睛一亮:“好眼力!這確是近年的仿品。”他頓了頓,“我這正好缺個辨書的伙計,管吃住,月錢三百文,干不干?”
三百文!林縛心里一喜。弘文館抄書一月才二百文,這活計劃算多了。他連忙點頭:“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