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中樞聯(lián)絡點出發(fā)，一行人坐上了中安排的專車前往北京。車窗外的景象不斷變換，從鋼筋水泥的新城逐漸過渡到帶著歷史痕跡的老城，胡同與高樓交錯，灰瓦與玻璃并存，勾勒出一幅奇特的時空畫卷。
“這就是……北京？”北宋看著窗外掠過的故宮角樓，黑發(fā)藍瞳里滿是驚嘆。他雖未定都于此，但也聽聞過這座北方重鎮(zhèn)的威名，只是眼前的景象，早已超越了他所有的想象。
“元大都，明京師，清北京……”元看著車窗外，黑發(fā)綠瞳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懷念，“本朝也在此定都，沒想到……變化竟如此之大?！?/p>
明哼了一聲，語氣里帶著得意：“那是，朕當年營建的北京城，可是規(guī)制嚴謹，氣勢恢宏，后世雖有損益，根基還在?！彼聪蚯?，眼神帶著點挑釁，“不像某些人，只會在朕的底子上修修補補?！?/p>
清抿緊唇，沒接話，但金瞳里映著熟悉的宮墻輪廓，顯然也心緒翻涌。這里是他待了最久的都城，見證了他從鼎盛到衰落的全過程，每一塊磚瓦似乎都刻著記憶。
車最終停在一處古樸與現(xiàn)代交融的院落前，門口站著一個青年。他穿著簡單的中山裝，氣質(zhì)沉穩(wěn)，眉眼間帶著一種歷經(jīng)歲月沉淀的厚重感，看到下車的眾人，目光溫和地掃過，最終落在了完顏金身上，眼神里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——有尊敬，有感慨，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。
“各位遠道而來，我是京，北京的省靈。”青年開口，聲音平穩(wěn)，像秋日的晴空，“中姐已經(jīng)打過招呼了，接下來由我負責接待。”
“京哥！”香港和澳門上前一步，恭敬地打招呼。北京作為首都，京在省靈中的地位不言而喻，更何況他承載的歷史太過厚重。魯也跟著晉（省靈）小聲問好，眼神里帶著點敬畏。
京點點頭，目光再次轉(zhuǎn)向完顏金，微微躬身：“金……陛下?！?/p>
這聲“陛下”讓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失憶的完顏金更是茫然，金銀異瞳里滿是困惑，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蒙。蒙的藍發(fā)微動，深藍瞳里閃過一絲警惕，但看到京眼中并無惡意，便沒做聲。
“你認識我？”完顏金的聲音清冷，帶著失憶后的疏離。
京眼中的悵然更濃了些，他點點頭：“是。金朝貞元元年，您下詔遷都燕京，改名中都，這里便是您定的第一座都城?！彼D了頓，語氣放緩，“我在這里待了八百多年，您是第一個將這里定為‘國之中心’的，我自然認得。”
這話一出，滿場寂靜。
眾人這才想起這段歷史。在元、明、清之前，金朝早已將北京（時稱中都）定為都城，奠定了其北方政治中心的地位。京與金的淵源，竟如此之深。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西周感慨道，金發(fā)白挑染在陽光下晃動，“難怪京小哥對金姑娘如此熟稔?！?/p>
京笑了笑，沒否認，只是對完顏金說：“您當年在中都的宮殿，如今雖已不存，但根基還在，就在這老城深處。若您有興趣，我可以帶您去看看?！?/p>
完顏金眨了眨眼，金銀異瞳里閃過一絲模糊的悸動，像是有什么塵封的碎片在輕輕碰撞，卻抓不住具體的輪廓。她搖搖頭：“我……不記得了?！?/p>
京眼中閃過一絲惋惜，卻很快掩飾過去，語氣如常：“沒關系，過去的記不清，那就看看現(xiàn)在的。這里變化很大，但有些東西，一直都在?！?/p>
蒙在一旁低聲說：“想去就去，有我在?！彼麑┎o敵意，畢竟對方是這片土地的“守土者”，且對金帶著敬意。
清站在人群后，聽著京與金的對話，心里五味雜陳。他定都北京兩百余年，對這座城的感情早已融入骨血，此刻聽到京提起金朝的中都，才猛然想起，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，承載了太多朝代的記憶，而他的母親，竟是這記憶中重要的一環(huán)。
“京哥，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？我聽說北京的烤鴨很有名！”韓的聲音打破了沉寂，他總是能精準地抓住“吃”這個重點。
京被逗笑了：“有，晚上就安排吃烤鴨。不過現(xiàn)在先安頓下來，住處就在前面的院子，是特意保留的老四合院改造的，住著應該比現(xiàn)代公寓舒服些?！?/p>
眾人跟著京走進四合院，瞬間被眼前的景象吸引?；掖u灰瓦，雕梁畫棟，院子里種著石榴樹，枝繁葉茂，角落里還有一口老井，透著濃濃的古韻。但仔細看，又能發(fā)現(xiàn)現(xiàn)代的痕跡——屋頂裝著太陽能板，房間里是現(xiàn)代化的陳設，古今交融，竟毫無違和感。
“這院子……我好像來過?！痹粗康母窬郑行┗秀?，“當年擴建大都時，似有這樣一處院落作為臨時行宮?！?/p>
“確是在元大都的遺址上修繕的?！本┙忉尩溃氨Ａ袅烁鞒慕ㄖ?，也算……讓大家都能找到點熟悉的感覺?！?/p>
明走到院墻邊，摸著上面的磚雕，哼了一聲：“這雕工，比朕那會兒差遠了。”嘴上嫌棄，眼里卻帶著懷念。
曹魏看著院子里的石榴樹，對身邊的蜀漢說：“這樹結(jié)果時，應是極好看的?！笔駶h點點頭，白發(fā)金瞳里映著樹影，若有所思。
歷史人物們也在院中駐足。劉義隆對北方的建筑風格頗感興趣，拉著拓跋燾小聲討論；曹操看著正房的匾額，若有所思；耶律阿保機和完顏阿骨打走到井邊，看著井水倒映的天光，完顏阿骨打輕聲問：“這里……比我們的上京如何？”耶律阿保機握住他的手：“各有千秋，但這里更熱鬧?！?/p>
魯被院子里的秋千吸引，齊連忙過去幫她穩(wěn)住，生怕她摔著。晉（省靈）站在一旁，看著魯?shù)男δ?，也笑了。香港和澳門則研究著太陽能板，小聲嘀咕：“這玩意兒能發(fā)電？”
京把房間鑰匙分發(fā)給眾人，特意把完顏金和蒙安排在正房旁邊的耳房，又給清安排了西廂房，離金的住處不遠不近。
“父親，”中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，手里拿著一個平板電腦，“這是北京的電子地圖，標了各個朝代的遺址和現(xiàn)代景點，您可以看看?！彼哑桨暹f給清，金紅異瞳里帶著平和。
清接過平板，手指僵硬地劃了劃，屏幕上的地圖清晰地顯示著北京的全貌，故宮、天壇、頤和園……還有標注著“金中都遺址”的地方。他的目光停在“金中都遺址”上，又抬頭看向金住的耳房，心里堵得慌。
民跟在中身后，手里拿著兩瓶北冰洋汽水，塞給中一瓶，又別扭地遞給京一瓶：“謝了，京哥?！?/p>
京接過汽水，笑著說：“跟我客氣什么?！彼聪蛎?，“你小時候還在這院子里爬樹呢，忘啦？”
民的耳尖微紅，別過頭：“誰還記得那時候的事?！?/p>
中在一旁笑：“他是不好意思，小時候總說這院子是‘龍興之地’，非要在石榴樹下埋‘寶藏’?！?/p>
眾人被逗笑，氣氛輕松了不少。
傍晚時分，京帶著大家去吃烤鴨。坐在古色古香的飯莊里，看著師傅現(xiàn)場片鴨，薄如蟬翼的鴨皮蘸著白糖，裹著餅皮，配上蔥絲黃瓜，眾人吃得贊不絕口。
“這鴨子，比朕宮里的御膳還好吃！”明吃得滿嘴流油，完全沒了平時的傲氣。
“油是油了點，但確實香?！鼻仉y得沒有皺眉，手里的餅卷得滿滿當當。
魯小口吃著，齊在一旁給她剝蒜，被魯嫌棄：“哥，太沖了?！?/p>
京給完顏金卷了一個餅，遞過去：“嘗嘗？您當年在中都，或許也吃過類似的，只是做法不同。”
完顏金接過餅，咬了一口，鴨皮的酥脆和醬料的醇厚在口中化開，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，讓她愣了一下。
“怎么樣？”蒙緊張地問。
金搖搖頭：“沒什么，就是……挺好吃的。”但她的手卻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，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輕輕跳動。
京看著她的反應，沒再多說，只是默默給她添了碗鴨湯。
晚飯后，眾人在胡同里散步。路燈亮起，昏黃的光線灑在青石板路上，偶爾有自行車駛過，叮鈴鈴的鈴聲清脆悅耳。
京走在完顏金身邊，低聲說：“前面拐個彎，就是金中都的城墻遺址，只剩下一小段了，長滿了草?！?/p>
完顏金停下腳步，看向京指的方向，夜色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。她沉默了一會兒，問：“我……當年在這里，是什么樣子的？”
京愣了一下，隨即笑了：“很威嚴，也很……孤獨?！彼D了頓，“您在位時，南征北戰(zhàn)，定中都，遷祖陵，想做的事很多，可惜……”可惜天不假年，也可惜后世動蕩。
完顏金沒說話，只是望著那片黑暗，金銀異瞳在夜色中格外明亮。蒙站在她身后，沒有打擾，只是靜靜地陪著。
清遠遠地看著這一幕，手里攥著中給的平板，屏幕還亮著，顯示著金中都的復原圖。他突然很想走上前，問問母親當年的事，問問她會不會怪自己沒能守住這片土地，可腳步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。
“想過去就過去?！泵癫恢螘r走到他身邊，手里還拿著半瓶汽水，“別扭扭捏捏的，不像個樣子?！?/p>
清看了他一眼，沒動。
民哼了一聲：“祖母她……雖然失憶了，但性子沒變，不喜歡拐彎抹角?！彼D了頓，補充道，“她也不會怪你，中都說了，過去的，都過去了。”
清沉默著，卻悄悄往前挪了半步。
胡同深處傳來京的聲音，他在給大家講金中都的故事：“當年中都有三十六坊，商鋪林立，漕運發(fā)達，可惜后來被蒙古大軍攻破，付之一炬……”他的聲音里帶著惋惜。
蒙的腳步頓了一下，看了京一眼，沒說話。那是他的先祖所為，他無法辯駁。
完顏金聽到“蒙古大軍”時，眉頭微蹙，看向蒙的眼神多了一絲探究，卻依舊茫然。
“不過沒關系，”京話鋒一轉(zhuǎn)，笑著說，“現(xiàn)在的北京，比當年的中都、大都、京師都要繁華，也更安穩(wěn)。這片土地，總是能在廢墟上重新站起來。”
眾人都沉默了，這句話戳中了所有人的心。他們都是王朝更迭的親歷者，見過繁華，也見過毀滅，如今看到這片土地以全新的姿態(tài)重生，心中百感交集。
回到四合院，夜已深。魯已經(jīng)睡了，齊在她門外守了一會兒才回房。晉（朝代意識體）和秦坐在院子里喝酒，聊著當年的戰(zhàn)事，語氣里少了敵意，多了幾分釋然。明和清站在屋檐下，看著月亮，誰也沒說話，卻不像白天那樣針鋒相對。
京站在石榴樹下，看著完顏金房間的燈還亮著，輕輕嘆了口氣。他認識的那個金，驕傲、堅韌，帶著北方民族的血性，也帶著帝王的孤獨。如今這個失憶的金，像個迷路的孩子，讓他心疼。
他轉(zhuǎn)身回房，卻看到民站在墻角，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夜燈，正往完顏金的窗臺上放，動作輕得像怕驚醒什么。放好后，他又悄悄退了回來，對上京的目光，臉一紅，快步回了自己房間。
京笑了笑，這小子，果然是個嘴硬心軟的。
完顏金房間里，蒙正給她講草原的故事，試圖幫她回憶些什么。金聽得很認真，金銀異瞳里映著燈光，偶爾閃過一絲迷茫。
“蒙，”她突然開口，“我好像……來過這里。”
蒙心中一動：“哪里？這院子？還是北京？”
金搖搖頭：“不知道，就是……感覺很熟悉，好像在這里……笑過，也哭過。”
蒙握住她的手：“沒關系，想不起來就不想了，以后我陪你重新認識這里?！?/p>
窗外，民放的夜燈發(fā)出柔和的光，照亮了窗臺上的一片小小的角落。
夜色漸濃，四合院沉浸在寧靜中。來自不同時代的靈魂在這座古老又年輕的城市里安然入睡，他們的夢境里，或許有金戈鐵馬，或許有市井繁華，或許有未解的遺憾，也或許，有對明天的期許。
北京的故事，才剛剛開始。而那些深埋在這片土地下的記憶，正隨著他們的到來，悄然蘇醒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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