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洛塵一頭扎進(jìn)刺骨的河水中。

暗河湍急，水流裹挾著他撞向嶙峋的礁石。肺里的空氣被擠壓殆盡。恍惚間，他看見河底散落著無數(shù)白骨——有人族的，也有血族的，甚至還有幾具漆黑的魔族骸骨，空洞的眼眶令人發(fā)怵

"這地方死過不少人啊..."

這個念頭剛閃過，后背就重重撞上一塊巖石。劇痛讓他嗆了口水，血腥味頓時在口腔里漫開。他拼命蹬腿向上游，即將破水而出時，看見水面倒映出一個詭異的身影——

那是個穿著血族制服的"人"，但脖子以上空空如也

白洛塵渾身汗毛倒豎，本能地?fù)]劍上劈。那無頭軀體像煙霧般散開，又重新凝聚。這次，不同的是，它手里多了把銹跡斑斑的鐮刀

"艸，見鬼..."

他在心里暗罵，但很快發(fā)現(xiàn)更糟的事——自己正在下沉。失血和缺氧讓四肢越來越沉。鐮刀近在咫尺時，一束銀光刺入河底

一條鎖鏈精準(zhǔn)纏住他手腕，猛地將他拽出水面

"咳咳...嘔——"

白洛塵趴在岸邊咳嗽，余光瞥見鎖鏈另一端握在一只纖細(xì)的手里。手的主人蹲在礁石上，碧綠眼眸在兜帽下若隱若現(xiàn)

"霖雨熙。"少女簡短地自我介紹，鎖鏈嘩啦啦縮回袖中，"第五學(xué)院凈化科。"

白洛塵剛要道謝，又警覺地翻身滾開。原先趴著的地方插著三根骨針，針尾還在微微顫動

"反應(yīng)不錯。"霖雨熙點點頭，甩出五張符紙，"可惜還是太慢了。"

符紙在空中燃起，照亮了從河里爬出來的十幾個無頭軀體。它們關(guān)節(jié)扭曲，鐮刀在月光下泛著光

"冥河擺渡人。"霖雨熙從腰間解下個水晶瓶，"被冥界污染的亡靈，專殺落單的..."

她的話戛然而止

白洛塵已經(jīng)沖了出去

每一劍都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。最前面的三個擺渡人被攔腰斬斷，噴出的卻不是血，而是粘稠的黑霧。黑霧觸及皮膚立刻開始腐蝕，白洛塵卻像感覺不到痛

霖雨熙瞳孔驟縮。她看見他背后隱約浮現(xiàn)出一對血色羽翼的虛影——這絕不是人類該有的特征

"趴下！"

她猛地擲出水晶瓶。瓶子在擺渡人中間炸開，所有亡靈瞬間凍結(jié)，白洛塵因為殺紅了眼來不及躲避，半邊身子也被波及

劇痛讓他跪倒在地，殘星劍當(dāng)啷一聲掉在石頭上

"你..."霖雨熙快步上前，突然僵住

那些被腐蝕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，瞳孔徹底變成紅色，咧出一個猙獰的笑

"不夠盡興啊..."他聲音中透露著詭異，"再來點？"

霖雨熙倒退半步，右手悄悄摸向腰后的鎮(zhèn)魂鈴。第三個人的聲音插了進(jìn)來：

"我要是你，就不會搖那個鈴。"

礁石后的陰影里走出個灰發(fā)少年，左眼戴著眼罩，露出的右眼泛著冷光。隨意地踢了踢凍結(jié)的碎片，沖白洛塵抬抬下巴：

"祁晗影。你最好記住這個名字——"他忽然閃到白洛塵面前，按在他心口，"因為接下來，我要翻看你的記憶了。"

白洛塵覺得一陣尖銳的疼痛刺入腦海，無數(shù)畫面閃過——燃燒的村莊、血月下的幻影、夢溪雨染血的指尖...最后定格在一個陌生的畫面上：

宏偉的宮殿里，一個與他面容相似的男人正將長劍刺入自己胸膛

"果然。"祁晗影松開手，轉(zhuǎn)頭對霖雨熙說，"帶他回學(xué)院。他就是院長預(yù)言里的..."

破空聲驟然響起

一支黑羽箭貫穿祁晗影肩膀，將他釘在巖壁上。對岸樹林里，數(shù)十個披著血色斗篷的身影正在集結(jié)。為首的男人摘下兜帽，露出永夜議會的徽記

"找到污染體了。"

"格殺勿論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