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七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,裙擺掃過道觀青石板時帶起一陣極輕的風(fēng)。她剛在鏡頭前擺出第三個姿勢,眼角余光就瞥見了三清殿側(cè)那棵老柏樹下,一抹灰撲撲的影子正占著最佳采光位——是個看著不過20幾歲左右的小道士,青布道袍皺巴巴的,懷里還抱著本線裝書,頭歪在樹干上睡得正沉,連睫毛上沾著的碎光都沒驚動。
場務(wù)剛要上前,被你用眼神攔了。你悄悄褪下高跟鞋拎在手里,光腳踩在微涼的石板上,步子輕得像片云。離得近了,才看清他眼下淡淡的青黑,大概是熬夜練了什么早課,此刻連呼吸都帶著股松快的勁兒,嘴角還微微翹著,像是夢到了什么好事。
蘇清硯“喂,”你壓低聲音,尾音輕輕揚(yáng)起來,“這位小師父,借過一下呀。”
話音剛落,身后突然炸起導(dǎo)演的大嗓門,驚飛了枝頭兩只麻雀:“七七的助理呢?沒看見人擋著景嗎?趕緊叫走!這時間金貴著呢,人家一小時五千塊,耗得起嗎?”
七七回頭時,正撞見小道士被這聲吼驚得猛地抬頭,懷里的書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他揉著眼睛茫然四顧,看見她光腳站在跟前,又瞥見不遠(yuǎn)處舉著攝像機(jī)的團(tuán)隊,手忙腳亂地?fù)鞎?,道袍的袖子掃過地面,帶起一小撮塵土。
王也“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啊”他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沙啞,彎腰時頭上的發(fā)髻晃了晃,“我不知道你們在拍……”
七七彎腰把高跟鞋放在他腳邊,笑著撿起那本《道德經(jīng)》遞過去,書頁間還夾著片曬干的銀杏葉。“沒事,”你指了指不遠(yuǎn)處的石階。
蘇清硯“那邊曬得著太陽,再睡會兒?”
小道士愣了愣,看著她轉(zhuǎn)身走向鏡頭,裙擺掃過陽光時像淌著一層碎金。他摸著發(fā)燙的耳朵蹲回石階上,才發(fā)現(xiàn)剛才她站過的地方,留著兩個淺淺的腳印,沾著點(diǎn)從外面帶進(jìn)來的、城市的灰。
雖然臉頰微染粉色,他卻鬼使神差地走向了你所指的方向。抬頭望向太陽,他看似在感受余暉灑落的暖意,實(shí)則目光游移,時不時用余光瞥向你的位置。你生就一副令人驚艷的容顏,那是揉合了東方韻味與歐式想象的獨(dú)特美感——一張純粹而大氣的骨相臉龐,透著東方特有的優(yōu)雅與端莊。身形比例分明,舉手投足間散發(fā)著難以忽視的魅力。周遭的小道士們雖個個修心養(yǎng)性、清心寡欲,卻也忍不住偷偷將視線多停留在你身上幾次,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一般。
你環(huán)顧四周,唯獨(dú)他依舊沐浴在陽光之下,雙目輕闔,那份與眾不同的寧靜與閑適,實(shí)實(shí)在在地攫住了你的目光。
你在道觀中,整整拍了兩個時辰,他就睡了兩個時辰,你心想,這是熬了多久的大夜,這么能睡,這,這,這不扣他工資嘛。
臨走前,你終究還是忍不住想逗逗他。畢竟,像這樣帥氣的小道士可不多見,他恰到好處地踩在了你的審美點(diǎn)上。這二十四年來,你從未談過戀愛,院長那句“男人沒一個好東西”深深烙在你心里,讓你這些年只敢遠(yuǎn)遠(yuǎn)看著,卻從不敢靠近一步。至于眼前這個小道士,你談不上喜歡,只是單純對他的顏值產(chǎn)生了些許興趣罷了。
蘇清硯心想“多看兩眼不犯毛病?!?/p>
你剛剛邁步走過去,他仿佛察覺到了細(xì)微的聲響,驟然睜開了眼睛。那一瞬間,你也被嚇得一怔,心跳陡然加快,慌亂如潮水般涌上心頭,連話語都變得語無倫次起來。
蘇清硯磕磕巴巴“那個,小道士,別睡了,馬上開飯了,一會趕不上熱乎的了……”
你說完轉(zhuǎn)身就離開,上了保姆車,離開了道觀。
王也抬頭看了看太陽,還不到吃飯的時間,這小妮子,到底什么意思。
王也“大概還有兩個時辰放飯?!?/p>
王也的語氣又冷漠,又自信,仿佛超然這世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