運動員公寓。
508房間
“聽說了嗎?國家隊現(xiàn)在和蘋果tv聯(lián)合來我們乒乓球場地來拍紀錄片?!标愋∑己蜕嵊牙钣癜素浴?/p>
“真的假的呀,那我們得好好表現(xiàn)看看有沒有機會上電視?!崩钣癯錆M期待得說,她整理了一下衣服,但愿最近能看到樊振東和林高遠師兄們。
“你呀,犯花癡,走吧我們?nèi)ビ?xùn)練去?!标愋∑键c了一下李玉的額頭。
訓(xùn)練基地。
總教練和所有運動員在開會。
“總要通知,蘋果tv聯(lián)合總部一起來拍攝一部紀錄片所有人都要參與進來,最近奧運會冠軍都會回來,你們語言謹慎,小動作也不要太多,不要嘻嘻哈哈,還有一點空著的公寓會給導(dǎo)演組和工作人員入住,不要和他們有來往,聽說這個總導(dǎo)演不好相處。你們小心行事,聽到了沒有?!崩羁偨叹毧粗约菏窒碌倪@些運動員不免有點擔心他們行事和說話。
訓(xùn)練館里的汗水還沒干透,樊振東剛擰開水瓶喝了一口,手機就“叮咚”響了一聲。他瞥了眼屏幕,挑眉看向旁邊正彎腰撿球的林高遠:“哎,高遠,總部發(fā)的信息,你看了沒?”
林高遠直起身擦了擦額角的汗,劃開手機屏幕,眉頭跟著皺了起來:“讓我們回去參加紀錄片?沒搞錯吧,這陣子訓(xùn)練計劃排得這么滿?!?/p>
樊振東把手機揣回兜里,走到球臺邊拿起球拍顛了顛:“估計是隊里安排的推廣活動,上次不就說過要多跟球迷互動嘛?!彼滞笠晦D(zhuǎn),球穩(wěn)穩(wěn)落在臺面上,“不過錄紀錄片……要對著鏡頭說話?我這嘴皮子可沒你溜?!?/p>
林高遠被逗笑了,揮拍把球打過去:“得了吧,你場上那股勁兒,鏡頭拍出來肯定帥。就是不知道要錄啥,別是讓我們唱歌跳舞就行,我可沒那才藝?!?/p>
“放心,”樊振東接住球,眼底帶著點促狹,“真要跳,我陪你一起丟人?!闭f著又把球扣了過去,訓(xùn)練館里的笑聲混著乒乓球的脆響,沖淡了幾分對陌生領(lǐng)域的忐忑。
“你看這個導(dǎo)演是誰?!绷指哌h從口袋掏出手機查了一下。
“誰?”樊振東不解看向林高遠。
“原來是她,那個女孩?;厝⒓印!狈駯|看著照片上女孩陷入了沉思。
下午三點蘋果臺臺長辦公室。
蘋果臺臺長辦公室里,程晨指尖輕輕敲著沙發(fā)扶手,目光平靜地落在對面的臺長身上。
“王臺,您的意思我明白,”她聲音不高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,“運動題材的紀錄片是好方向,但您找錯人了。我從影五年,拍的是有起承轉(zhuǎn)合的故事,是鏡頭里會呼吸的人物弧光,不是賽事集錦加采訪的流水賬?!?/p>
王臺長放下茶杯,笑了笑:“程導(dǎo),您的電影我都看過,對人物的刻畫多精準啊,放到運動員身上肯定出彩。這可是上頭重視的項目,資源絕對給夠——”
“跟資源沒關(guān)系。”程晨打斷他,身體微微前傾,“電影是造夢,紀錄片是紀實,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敘事邏輯。我拿著拍電影的思維去搞紀錄片,是對題材不負責,也是砸我自己的招牌。您該找的是那些能蹲在訓(xùn)練館里三個月,只為等一個真實瞬間的紀錄片導(dǎo)演,不是我這個習慣在監(jiān)視器后面喊‘再來一條’的?!?/p>
她往后靠回沙發(fā),語氣緩和了些:“您信我,讓我拍這個,最后出來的東西四不像,既滿足不了想看專業(yè)紀實的觀眾,也不是我擅長的電影路子。這活兒,我接不了。”
王臺長看著她眼里的堅持,知道這位以“認死理”出名的導(dǎo)演沒轉(zhuǎn)圜的余地,最終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王臺長就把一疊厚厚的策劃案推到她面前。
“程導(dǎo),先看看這個,”他手指點著封面,語氣里滿是懇切,“這幾年體育熱起來了,觀眾就愛看真刀真槍的拼勁兒。您看這些運動員的故事,多帶勁兒——從省隊到國家隊,傷病、低谷、逆襲,這不就是最好的劇本嗎?”
程晨翻開幾頁,指尖在“運動紀錄片”幾個字上頓了頓,抬眼時眉峰微蹙:“王臺,您知道我是拍電影的。電影講究的是濃縮的戲劇沖突,是用虛構(gòu)的骨架撐起真實的情感;可紀錄片得貼著地面走,得尊重它本來的樣子,這倆不是一回事。”
“怎么不是?”李臺長往前探了探身,語氣更熱絡(luò)了,“您拍電影時抓人物的那股子狠勁兒,用到運動員身上正好!就說您上次那部《陰陽推算師》,男主在里面的掙扎,跟運動員沖線前的較勁,骨子里是通的啊!”
程晨合起策劃案,指尖在封面上輕輕敲了敲:“王臺,您抬舉我了。電影是我造的世界,我能說了算;可運動員的人生不是劇本,我改不了,也不想改。硬要拿拍電影的法子套紀錄片,最后只能是兩不像?!?/p>
“您就當是給我一個人情,聽說你暗戀的男孩也在不是嗎?還沒有勇氣”李臺長還想再說,卻被程晨溫和卻堅定的目光截住。她站起身,將策劃案遞回去:“謝謝您的信任,但這活兒,我確實接不了?!?/p>
王臺把保溫杯重重頓在桌面上,水汽氤氳里,他抬眼看向程晨,語氣里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:“程導(dǎo),話我就說直了。這部運動紀錄片,臺里已經(jīng)報上去了,必須出精品。你是圈內(nèi)數(shù)得著的導(dǎo)演,這個擔子,你不挑也得挑?!?/p>
程晨握著劇本的手指緊了緊,眉峰擰起:“王臺,拍電影和紀錄片是兩碼事,我從沒碰過紀實題材,硬上只會砸了招牌——”
“招牌?”王臺打斷她,身體往前傾了傾,聲音壓得低沉,“程導(dǎo)在圈子里混這么久,該懂規(guī)矩。你去年那部電影,后期資金卡殼是誰幫你拉的贊助?你工作室那塊地,是誰批的特殊政策?現(xiàn)在臺里需要你搭把手,你跟我談‘不會’?”
空氣瞬間僵住。程晨抬眼,眼底掠過一絲冷意:“王臺是在提醒我,那些幫助不是白給的?”
“我是在告訴你現(xiàn)實?!蓖跖_靠回椅背,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,“下周一,我要看到你的初步方案。要么接,要么……你掂量掂量,以后在這行,還有沒有資本跟我談‘擅長’二字?!?/p>
程晨指尖泛白,沉默片刻,猛地站起身:“方案我會給,但丑話說在前頭——如果最后拍砸了,責任我擔,可別指望我用拍電影的套路去糊弄觀眾?!闭f完轉(zhuǎn)身就走,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,像是在硬邦邦的威脅里,敲出一點不肯彎折的骨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