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快把雷獅的耳膜掀飛了。
他叼著根沒點燃的煙,半瞇著眼靠在卡座沙發(fā)上,看對面的金發(fā)混混——也就是他那所謂的“損友”嘉德羅斯——把骰子盅“啪”地扣在桌上,笑得像只剛偷到雞的狐貍。
“最后一把,”嘉德羅斯用指節(jié)敲了敲桌子,眼神挑釁,“輸?shù)娜?,接受大冒險?!?/p>
旁邊的佩利早就喝高了,拍著雷獅的肩膀嗷嗷叫:“老大肯定贏!讓那家伙學狗叫!”
雷獅嗤笑一聲,抬眼掃過桌面。桌上空酒瓶堆成小山,真心話大冒險玩了快兩小時,他和嘉德羅斯咬得死死的,這會兒誰也不肯認輸。他指尖捻著骰子,骨節(jié)分明的手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冷白,懶洋洋地說:“少廢話,開?!?/p>
骰子盅揭開,點數(shù)赫然比嘉德羅斯少了一點。
佩利的歡呼聲卡在喉嚨里,卡米爾皺著眉湊過來,低聲勸:“大哥,要不……”
“愿賭服輸?!崩转{打斷他,把煙從嘴邊拿下來,按在煙灰缸里,“說吧,什么大冒險?!?/p>
嘉德羅斯顯然是早有預謀,慢悠悠地靠向椅背,一字一句道:“去凹凸學院,男扮女裝,待夠三個月,還不能被人發(fā)現(xiàn)身份?!?/p>
空氣瞬間安靜。
佩利一口酒噴出來:“啥?!男扮女裝?!”
雷獅的臉黑了。他這輩子打架、逃課、飆車,什么瘋事沒干過,但穿裙子、戴假發(fā)、捏著嗓子說話?這簡直是公開處刑。
“嘉德羅斯,你找死?”雷獅的語氣冷下來,指尖已經(jīng)按在了桌沿,大有隨時掀桌動手的架勢。
“怎么,玩不起?”嘉德羅斯挑眉,故意激他,“剛才誰說的愿賭服輸?雷大少爺也不過如此嘛。”
周圍的狐朋狗友開始起哄,口哨聲和怪叫聲混在一起。雷獅盯著嘉德羅斯那張欠揍的臉,又掃了眼旁邊一臉擔憂的卡米爾,突然笑了——是那種帶著戾氣的笑。
“行啊。”他點頭,語氣斬釘截鐵,“三個月就三個月。但要是被我發(fā)現(xiàn)你耍手段拆穿我,你知道后果?!?/p>
嘉德羅斯沒想到他真接了,愣了一下,隨即冷笑:“一言為定?!?/p>
——三天后,凹凸學院校門口。
雷獅站在鏡子前,看著里面的自己,嘴角抽搐。
及腰的墨藍色長發(fā)垂在肩頭,遮住了他原本利落的短發(fā),臉上也被迫打了粉底,畫了淡妝,眼線刻意畫得柔和,弱化了他原本鋒利的眉眼。身上穿著凹凸學院的女生制服,黑白相間的水手服裹著他的身體,裙擺堪堪到膝蓋上方,露出的小腿線條在長襪包裹下顯得有些僵硬。
“大哥,領(lǐng)帶歪了?!笨谞柲弥$R子幫他調(diào)整,語氣里帶著無奈。
雷獅深吸一口氣,捏著嗓子試了試:“這樣……行嗎?”
聲音刻意壓得又細又軟,聽得他自己雞皮疙瘩掉一地。
“還行……”卡米爾點頭,遞給他一個粉色的帆布包,“里面放了備用的假發(fā)片和遮瑕膏,還有變聲用的薄荷糖——含著能讓聲音尖一點。對外就說是你遠房表妹,叫‘雷九’,大哥這個名字,可行?”
“叫什么名字都一樣。”雷獅無所謂道。
隨即磨了磨牙,最后瞪了眼鏡子里那個“文靜柔弱”的自己,認命地跟著卡米爾往教學樓走。
一路上,不少學生看過來。凹凸學院是重點校,風氣相對保守,突然冒出來個陌生的轉(zhuǎn)學生,還是個顏值不低的女生,自然很容易引人注意。
“那是誰?。啃罗D(zhuǎn)來的?”
“好像叫雷九,聽說是雷獅的表妹……”
“雷獅?就是那個傳說中打架超厲害的雷獅?他還有表妹?”
“雷獅?”
“就是我之前給你說過的那個早畢業(yè)的學長,他超帥的!”
議論聲飄進耳朵,雷獅頭皮發(fā)麻。他下意識想抬手撓頭,手到半空又硬生生停住——卡米爾說過,女生不會這么做,要改成撩頭發(fā)的動作。
他僵硬地抬手,指尖碰了碰假發(fā)卷,結(jié)果沒抓穩(wěn),一縷頭發(fā)滑下來,擋在了眼前。
“……” 雷獅差點罵出聲。
旁邊立刻有人遞過來一張紙巾,是個長相出眾的男生,看起來很斯文,校服扣子扣得整整齊齊。
“同學,你的頭發(fā)亂了。”男生聲音溫和,指了指他的臉頰,“而且,這里沾了點東西?!?/p>
雷獅一愣,才反應過來是剛才化妝時沒擦干凈的遮瑕膏。他慌忙接過紙巾,胡亂擦了擦,捏著嗓子道謝:“謝、謝謝……”
男生笑了笑:“不客氣,我是高二(3)班的班長,在下安迷修。你就是新轉(zhuǎn)來的雷九吧?班主任讓我來接你?!?/p>
雷獅在心里暗道自己運氣真爛,看著對方清澈的眼睛,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安迷修這個家伙太細心了,不好糊弄。
嘖……麻煩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