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裕王府的血腥與喧囂被重重甩在身后。
池醉策馬穿行在寂靜的巷陌,夜風(fēng)帶著深秋的寒意,吹不散她身上沾染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血?dú)馀c甜膩的酒香。
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,格外清晰。
回到下榻的客棧,大堂里早已熄了燈,只留一盞孤零零的油燈在柜臺上搖曳。
值夜的伙計趴在桌上打盹,被她推門的冷風(fēng)驚醒,迷迷糊糊地抬頭,看清是她時,眼中瞬間掠過一絲混雜著驚艷與畏懼的神色,慌忙低下頭,不敢再看。
池醉目不斜視,徑直踏上樓梯。
木質(zhì)的樓梯發(fā)出輕微的吱呀聲,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。
池醉推開客棧房門時,那股混雜著血腥、驚恐與奢靡甜香的宴會氣息仿佛被徹底隔絕在外。
房間里只點(diǎn)著一盞小小的油燈,光線昏黃,卻透著一股令人心安的寧靜。
梧桐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般,瞬間從角落的凳子上彈了起來。
她顯然一直沒睡,在等。
昏黃的燈光下,能看清她臉上未干的淚痕和眼中殘留的驚懼。
——想必客棧里的流言和遠(yuǎn)處隱隱傳來的騷動,已經(jīng)讓她知道了裕王府發(fā)生的慘劇。
·梧桐“郡…郡主!”
梧桐的聲音帶著未褪的顫音,她下意識地用了最恭敬的稱呼,快步迎上來,想替池醉解下披風(fēng),手伸到一半?yún)s又怯怯地縮了回去,似乎怕自己笨拙的動作會惹對方不快。
她只是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,眼神里充滿了擔(dān)憂和后怕,像一只淋了雨的小動物。
池醉沒看她,徑直走到桌邊坐下。
她身上的緋紅騎裝似乎也染上了宴廳里的肅殺之氣,帶著一股無形的寒意。
她隨手給自己倒了杯冷茶,仰頭灌下,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,稍稍壓下了心頭那絲若有若無的煩躁。
梧桐緊張地絞著手指,大氣不敢出。
她能感覺到池醉身上散發(fā)出的那種比平時更甚的疏離和冰冷,一身煞氣未散。
她想起那些關(guān)于池醉“瘋”的傳言,想起她毫不猶豫用軟劍勒住自己脖子的狠戾,更覺得眼前的人像一座隨時可能爆發(fā)的冰山。
房間里只剩下池醉放下茶杯時輕微的磕碰聲,以及梧桐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
過了許久,久到梧桐幾乎要被這沉默壓垮時,池醉才淡淡開口,聲音聽不出情緒。
·池醉“水?!?/p>
梧桐猛地回神,像得了赦令。
·梧桐“是!是!馬上!”
她幾乎是撲到水盆邊,手忙腳亂地擰了熱布巾,又小心翼翼地捧到池醉面前,動作帶著十二萬分的謹(jǐn)慎,生怕濺出一滴水珠。
池醉接過溫?zé)岬牟冀?,覆在臉上?/p>
蒸騰的熱氣暫時驅(qū)散了鼻尖殘留的血腥味和脂粉氣。
她閉著眼,任由那暖意滲透緊繃的神經(jīng)。
梧桐退到一旁,垂手站著,偷偷抬眼觀察池醉的臉色。
昏黃的燈光下,池醉閉目的側(cè)臉線條依舊精致得如同玉雕,只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倦意和冷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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