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的霜花悄無聲息地覆滿鐵軌時,林小滿正在野菊圃里采集種子。花莖在霜下泛著冷光,原本鮮妍的紫瓣如今邊緣鑲了層銀白,像被時光鍍上了一層神秘的霜邊。老鄭裹著藍(lán)布衫,坐在信號塔下,用紅鉛筆在一本新本子上畫著什么,筆尖摩挲紙面的沙沙聲,和偶爾傳來的霜花掉落的簌簌聲交織在一起。
“鄭伯,畫啥呢?”小滿停下手中的動作,呵出一口白氣,那霧氣瞬間在冰冷的空氣中消散。
老鄭抬起頭,臉上帶著一絲笑意,皺紋里藏著歲月的痕跡,“給孩子們畫張菊圃四季圖,等春天來了,讓他們看看菊不同時候的模樣。”說著,他指了指本子上畫好的部分,畫里的菊在春日的暖陽下肆意綻放,旁邊是一列冒著白汽的蒸汽火車緩緩駛過。
小滿走過去,看著畫里熟悉的場景,思緒飄回到過去。她想起阿晚曾經(jīng)說過,菊的種子帶著希望,能把美好傳遞下去。她輕輕剝開一朵干枯的菊,把種子小心地收進布袋,每一粒種子都像是一個微小的希望,承載著阿晚的故事和他們共同的回憶。
遠(yuǎn)處,傳來孩子們的歡聲笑語。一群穿著彩色棉襖的孩子在小李的帶領(lǐng)下蹦蹦跳跳地走來,他們的臉頰被寒風(fēng)吹得紅撲撲的,像熟透的蘋果。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舉著一張畫,畫里是一個穿著藍(lán)布衫的女孩站在開滿菊花的鐵軌旁,背后是絢爛的晚霞,和現(xiàn)實中的場景竟有幾分相似。
“姐姐,這是我畫的阿晚姨。”女孩跑到小滿面前,把畫遞給她,眼睛亮晶晶的,充滿了期待。
小滿接過畫,仔細(xì)端詳著,畫里的阿晚笑容燦爛,仿佛穿越了時空,從過去走來?!爱嫷谜婧??!毙M摸了摸女孩的頭,夸贊道。
孩子們圍在菊圃旁,好奇地看著那些結(jié)滿霜花的菊花,不停地問著各種問題。老鄭放下手中的筆,站起身來,給孩子們講起阿晚和菊的故事。他講阿晚如何在春天種下第一粒菊種,如何在夏日的暴雨中守護菊苗,又如何在秋天收獲滿滿一園的菊花。孩子們聽得入神,眼睛一眨不眨,仿佛被帶入了那個充滿溫情的歲月。
夕陽漸漸西斜,晚霞如同一幅巨大的畫布,在天空中肆意鋪展。橙紅色的光芒灑在鐵軌上,給冰冷的鐵軌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,也照亮了菊圃里的每一朵菊花。霜花在晚霞的映照下,閃爍著細(xì)碎的光芒,像是無數(shù)顆鉆石鑲嵌在花瓣上。
這時,一列復(fù)古的蒸汽火車緩緩駛來,車輪與鐵軌摩擦發(fā)出有節(jié)奏的聲響,打破了這片寧靜?;疖嚨臒焽枥锩俺鰸L滾白汽,在晚霞的映襯下,宛如一條白色的巨龍騰空而起?;疖囃T诹诵盘査裕瑥能嚿舷聛韼讉€拿著相機的游客,他們被眼前的美景吸引,紛紛舉起相機拍照留念。
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,走到小滿面前,看著菊圃里的菊花,眼中滿是感慨?!拔倚r候聽奶奶講過這里的故事,今天終于親眼看到了?!彼f著,從包里拿出一本舊相冊,相冊的紙張已經(jīng)泛黃,邊緣也有些破損。
相冊里有一張黑白照片,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站在鐵軌旁,手里捧著一束菊花,笑容純真燦爛。小滿一眼就認(rèn)出,那是阿晚。“這是我奶奶年輕時候的照片?!蹦凶诱f,“她一直念叨著這片菊圃,說這里藏著她最美好的回憶?!?/p>
小滿和老鄭看著照片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他們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阿晚,充滿活力地穿梭在菊叢中,對著鐵軌和遠(yuǎn)方的晚霞訴說著自己的夢想。
暮色漸濃,晚霞慢慢褪去了顏色,火車也緩緩啟動,駛向遠(yuǎn)方。孩子們在家長的催促下,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菊圃。老鄭把新畫好的菊圃四季圖貼在了信號塔的墻上,風(fēng)吹動著紙張,發(fā)出沙沙的聲響。
小滿把采集好的菊種小心翼翼地收進盒子,準(zhǔn)備等來年春天再種下。她看著被晚霞染成橙紅色的天空,心中充滿了希望。她知道,阿晚的故事就像這些菊種一樣,會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(fā)芽,延續(xù)下去。而每一次晚霞漫過鐵軌,都是時光給予他們的溫柔饋贈,提醒著他們那些美好的回憶從未遠(yuǎn)去 ,且未來還會有更多溫暖的故事在此發(fā)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