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時，變故陡生！

宋一辭“噗——！”

遠處回廊下，宋一辭猛地俯身，一口鮮血如同凄艷的紅梅，毫無預兆地噴濺在雪白的狐裘前襟上！刺目的紅在月色下驚心動魄！她纖細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，軟軟地向后倒去！

上官鶴瞳孔驟然收縮！那抹刺眼的猩紅狠狠刺痛了他的神經！幾乎沒有任何思考，身體已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！

上官鶴“救人！”

上官鶴低喝一聲，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急促，藍影一晃，人已如離弦之箭，朝著宋一辭倒下的方向疾掠而去！速度之快，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！

阿龍完全懵了：

斷山虎“救……救人？救誰？！”

他看著上官鶴消失的方向，又看看場中激戰(zhàn)的離十六和宋一夢，徹底凌亂。大當家（離十六）的命令是殺宋一夢，二當家（上官鶴）卻喊救人？救那個吐血的？這殘江月的天，今天是怎么了？

阿虎反應很快，看著上官鶴消失的方向，又看看場中神勇的離十六，再看看吐血的宋一辭方向，眼睛猛地一亮，一拍大腿：

斷山虎“懂了！大當家救美（宋一夢），二當家救妹（宋一辭）！妙?。≡蹅儦埥陆裉祀p線開花！二當家這藍衣服配那宋二小姐的白狐裘……嘶，有門道！”

他瞬間腦補了一出大戲，臉上露出“我懂了”的興奮表情。

上官鶴的速度快到了極致。在宋一辭身體即將觸地的瞬間，有力的臂膀穩(wěn)穩(wěn)托住了她下墜的身體。入手一片冰涼輕飄，仿佛抱著一捧即將融化的新雪。她眉間那點朱砂在蒼白如紙的臉上紅得妖異，嘴角還殘留著刺目的血痕。

上官鶴“二小姐？！”

上官鶴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，他打橫抱起她，足尖猛點地面，身化一道藍色流光，以鬼魅般的身法避開所有耳目，幾個起落便掠入殘江月深處一間隱蔽的、屬于他的靜室。

反手鎖死厚重的石門，隔絕了外界一切喧囂。上官鶴小心翼翼地將宋一辭放在鋪著厚軟錦墊的矮榻上。

上官鶴“藥呢？”

他半跪在榻前，目光掃過她被鮮血染紅的狐裘前襟，聲音繃緊如弦。宋一辭意識模糊，長睫緊閉，在蒼白的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，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。

上官鶴眸色一沉，再無半分顧忌。他修長的手指帶著薄繭，毫不猶豫地探入她懷中——動作迅捷而精準，目標明確，并非輕薄，而是直指心口位置。

指尖首先觸到一塊堅硬冰涼的金屬邊緣，隨即在其側，觸到一個溫潤小巧的瓷瓶。他迅速拔出瓷瓶，拔開塞子湊近鼻尖一嗅，正是記憶中那清苦微甘、帶著甘草氣息的藥香。

上官鶴“三錢甘草緩釋……赤靈芝的烈性需此物調和……”

他低聲呢喃，像是說給她聽，又像是刻入骨髓的記憶在回響。倒出一粒褐色藥丸，他一手捏住她精巧的下頜，迫使她微微張口，另一手將藥丸迅速送入她舌根深處，再輕抬下顎助她吞咽。動作強勢不容抗拒，可指尖觸碰她肌膚的力道，卻帶著一種刻意的、近乎笨拙的輕柔。

藥丸的刺激讓宋一辭嚶嚀一聲，艱難地睜開眼。清冷的眸子帶著初醒的迷茫和巨大的痛楚，正對上上官鶴近在咫尺的、深不見底的目光。那目光里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復雜情緒——焦灼、后怕、探究……還有一絲不容錯辨的關切。

宋一辭“你……？”

她聲音嘶啞微弱，滿是困惑。他怎知她隨身帶藥？又怎知是甘草緩釋？

上官鶴“那夜藥廬，你贈赤靈芝時所言，‘此物性烈，需配三錢甘草緩釋’，”

上官鶴深深凝視著她，一字一句，清晰無比，

上官鶴“我上官鶴，過耳不忘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，同時從袖中暗袋里摸出一個扁平的烏木小盒，打開，里面赫然是一排寒光閃閃、長短不一的銀針！

上官鶴“現在，告訴我，心脈淤塞，血氣逆行，當取何穴下針？”

宋一辭瞳孔微縮。他竟真懂醫(yī)術？！而且，似乎造詣不淺！

銀針在燭火下跳躍著冷光。上官鶴指尖穩(wěn)如磐石，認穴快、準、狠。

細長的銀針帶著一縷溫潤醇和的內力，依次刺入宋一辭腕間內關、胸前膻中、背后心俞諸穴。每一針落下，都似引動一股暖流，溫柔卻有力地梳理著她郁結絞痛的心脈。

宋一辭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，急促的喘息也平緩下來。

她閉著眼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帶著薄繭的指腹在施針時，偶爾會不經意地擦過她腕間細膩的肌膚，或在她后背穴位流連時帶來一陣細微的戰(zhàn)栗。

那溫度，與他此刻專注沉穩(wěn)的氣息截然不同，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魔力。

最后一針落下，上官鶴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。他凝視著她蒼白臉頰上終于恢復的一絲極淡血色，緊繃的心弦才稍稍松懈。

宋一辭“為何……救我？”

宋一辭虛弱開口，清冷的眸子帶著探究望向他，

宋一辭“殘江月二當家，不是該……聽命行事么？”

她意有所指，樓下樹林里，阿龍阿虎的飛鏢，可沒留情。

上官鶴為她掖好滑落的狐裘一角，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。他避開她直白的目光，聲音低沉：

上官鶴“殘江月的規(guī)矩，是生意歸生意。”

他抬眸，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，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沉郁，

上官鶴“二小姐這條命，我上官鶴在藥廬月下就定下了。旁人……動不得?！?/p>

宋一辭心頭一震。藥廬月下……他竟將初遇那夜的贈藥，視為一種無聲的契約？

宋一辭“阿姐她……”

她仍不放心。

上官鶴“大當家既出手，”

上官鶴打斷她，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，

上官鶴“宋大小姐今夜便無虞?！?/p>

他站起身，恢復了幾分平日里的疏離姿態(tài)，

上官鶴“此地不宜久留?！?/p>

行至密室門口，他腳步頓住，并未回頭。一枚嬰兒巴掌大小、觸手冰涼的玄鐵令牌劃過一道弧線，穩(wěn)穩(wěn)落入宋一辭手中。

宋一辭低頭看去。令牌邊緣流暢，正面浮雕著一只振翅欲飛、姿態(tài)孤絕凌厲的鶴，鶴目處鑲嵌一點殷紅碎寶，宛如她眉間的朱砂，在陽光下流轉著冷冽的光澤。

宋一辭“這是？”

她抬眸，帶著疑問。

上官鶴“小玩意兒?！?/p>

上官鶴語氣隨意，仿佛在說一枚普通的銅錢，

上官鶴“二小姐身子弱，又總愛操心。這上京城看著花團錦簇，暗地里溝溝坎坎可不少。拿著它，萬一哪天遇到什么不長眼的麻煩，或是需要找個清凈地兒歇腳……隨便找個掛著殘月標記的地方亮出來，自然有‘夜游神’護你周全。”

他特意強調了“夜游神”，這是殘江月核心力量的代號。

宋一辭指尖摩挲著令牌上冰冷的鶴紋，又感受著鶴目紅寶石那奇異的、仿佛能滲入肌膚的微溫。她抬眸，深深看了上官鶴一眼。這絕非普通的“小玩意兒”。這是殘江月二當家的信物，是能在危機時刻調動力量的護身符。

宋一辭“為何給我？”

她問得直接。

上官鶴笑了笑，眼神卻難得認真了幾分：

上官鶴“就當是……謝你那株赤靈芝，還有那三錢甘草的緩釋之恩。我上官鶴，不喜歡欠人情?！?

他頓了頓，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，

上官鶴“當然，更希望二小姐永遠用不上它。畢竟，麻煩還是離咱們美人遠遠的好，對吧？”

說罷，他擺擺手，哼著小曲兒晃悠著走了，留下宋一辭一人，握著那枚沉甸甸的鶴令，站在水光瀲滟的殘江邊。

陽光灑在令牌上，鶴的浮雕仿佛要活過來，振翅沖破冰冷的玄鐵。宋一辭緩緩收緊手指，將它小心收進貼身的荷包里。冰冷的觸感，與她懷中那塊同樣冰涼的金牌，隔著衣料，無聲地緊貼著心口的位置。

窗外，喧囂似乎已漸漸平息。而一場更深的漩渦，正以殘江月為中心，悄然展開。

尾聲：懵圈二人組

阿龍阿虎石化當場。眼前景象魔幻：大當家（離十六/南珩）被宋一夢死死抱著腿，面具側臉線條繃如刀削，渾身散發(fā)“生人勿近”的寒氣，偏又僵立不動（是掙不開？還是…不想掙？）。

斷山虎“阿龍…”

阿虎夢幻般撓頭，聲音飄忽，

斷山虎“大當家剛才救宋姑娘那架勢…跟護崽兒的老母雞似的！還有二當家，平時笑里藏刀的主兒，剛才抱著宋二小姐沖出去…好家伙，眼都紅了！跟要吃人似的！他倆…”

他壓低嗓門，一臉興奮，搓著手，看看離十六，又看看宋一夢，再看看上官鶴消失的方向，最后目光落在阿龍臉上，壓低聲音，帶著發(fā)現新大陸的激動：

斷山虎“阿龍！你還沒看出來嗎？大當家這是口嫌體正直！嘴上要殺，身體很誠實嘛！英雄救美，美人以身相許，話本子都這么寫！我看大當家對宋姑娘絕對有戲！至于二當家……”

他嘿嘿一笑，擠眉弄眼，

斷山虎“你沒看見他剛才沖出去救那個穿白狐裘的二小姐時那速度？跟被踩了尾巴似的！藍衣配白衣，殘月映朱砂……嘖嘖，我看二當家那邊，更有戲！咱們殘江月，怕是要雙喜臨門?。　?/p>

阿龍抱著胳膊，眉頭擰成死疙瘩，死死瞪著離十六僵硬的背影和宋一夢亮得嚇人的星星眼，半晌從牙縫里擠出一聲暴躁低吼：

破云龍“…閉！嘴！”

破云龍（內心OS：深意？深意個屁！這不明擺著中邪了嗎？！宋家這倆女人，是行走的迷魂湯吧？?。?/p>

而緊抱“離十六”小腿的宋一夢，仰望著面具下那雙深邃雖然此刻盛滿惱火的眼眸，感受著他挺拔身軀傳來的、令人安心的溫度和力量，一顆心在胸腔里撒歡狂奔，砰砰砰撞得她耳膜發(fā)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