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后的清晨總是裹著桂花的甜香。蘇楠楠迷迷糊糊睜開眼，枕邊早已沒了江臨川的身影，卻殘留著淡淡的皂角味。她伸手摸過床頭的手機，屏幕上跳出幾條新消息，最新一條是半小時前：「早餐在蒸鍋里，溫牛奶記得喝，我去實驗室了，乖?！古鋱D是青花瓷碗里的桂花糯米糕，蒸騰的熱氣中，幾粒金黃的桂花浮在表面，像撒了一把星星。

廚房飄來隱隱約約的香氣，蘇楠楠踩著江臨川買的小熊拖鞋晃過去，發(fā)現(xiàn)餐桌上除了早餐，還壓著張便簽，字跡工整得像代碼注釋：「微波爐加熱30秒口感最佳，冷了會變硬，像我對你的喜歡——只接受加溫?！顾滩蛔⌒Τ雎?，指尖劃過字跡，仿佛看見江臨川清晨戴著黑框眼鏡，認真寫字的模樣。

婚后第一個秋天，江臨川瞞著蘇楠楠把書房窗臺改造成了微型花房。當蘇楠楠加班到深夜回家，推開門就看見整排玻璃瓶里插著新鮮采摘的桂花，月光透過玻璃折射出細碎的光斑，映得滿室金黃。江臨川從背后環(huán)住她，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(fā)頂：「上次聽你說辦公室的桂花不夠香，我從老家移了幾株，等明年開花，我們的家就成桂花窩了?！?/p>

蘇楠楠轉身圈住他的腰，鼻尖抵著他胸前的向日葵胸針——那枚胸針已經被他做成了項鏈，藏在襯衫里?！附壬?，你最近是不是偷偷看了《哄妻寶典》？」她仰頭笑問，「又是桂花又是情話，和當年那個對著代碼臉紅的理工男判若兩人。」

江臨川耳尖泛紅，卻一本正經地掏出手機：「這是我用機器學習算法分析了你近半年的社交動態(tài)，得出的最有效示愛方案?！拐f著點開屏幕，密密麻麻的表格里，「桂花出現(xiàn)頻率」「情話接受度」「肢體接觸喜好」等數(shù)據(jù)排列整齊，最下方還寫著一行代碼：?if (楠楠.happy == true) {love++;}?

蘇楠楠笑得直不起腰，踮腳親了親他發(fā)燙的耳垂：「江大神，愛情可不是寫代碼，不需要這么精確?！?/p>

「需要。」江臨川突然認真起來，雙手捧住她的臉，拇指輕輕擦過她眼下的青影，「你的每個笑容，每次皺眉，對我來說都是最珍貴的變量，我要把它們都寫進余生的程序里。」

周末的時光總是慵懶又溫馨。蘇楠楠窩在沙發(fā)上趕稿，江臨川戴著護目鏡在陽臺搗鼓他的「神秘項目」。突然，陽臺傳來「?！沟囊宦暣囗懀K楠楠抬頭就看見江臨川舉著個試管，里面裝著半透明的淡黃色液體，像凝固的月光。

「這是……」

「自制桂花香水?！菇R川摘下護目鏡，鏡片上還沾著細小的桂花碎屑，「我用蒸餾法提取了桂花精油，加了點你喜歡的雪松尾調?！顾⌒囊硪淼貙⑾闼畤娫谔K楠楠手腕內側，「以后你身上的香味，就是我們獨家的代碼。」

蘇楠楠湊近聞了聞，清甜的桂花香混著雪松的木質調，像把整個秋天的溫柔都揉進了香氣里。她突然想起求婚那天，江臨川緊張得打翻香水，笨拙地解釋「想讓你記住這個味道」，不禁眼眶發(fā)熱。

「怎么哭了？」江臨川慌了神，伸手要擦她的眼淚，卻不小心碰倒了試管。香水灑在蘇楠楠裙擺上，暈開一朵淡黃色的花。他手足無措地盯著裙擺，像極了當年程序跑不出結果的模樣：「對不起，我……我再做一瓶……」

「笨蛋?！固K楠楠破涕為笑，環(huán)住他的脖子，「這是我們的專屬印記，比任何香水都珍貴。」

婚后的第一個春節(jié)，兩家父母聚在一起包餃子。蘇媽媽和江媽媽在廚房忙活，蘇爸爸和江爸爸在下棋，蘇楠楠和江臨川負責擺盤。趁長輩們不注意，江臨川偷偷往蘇楠楠嘴里塞了顆桂花糖，卻被眼尖的蘇媽媽逮個正著：「臨川啊，楠楠小時候偷吃糖，牙都蛀了好幾顆，你可別慣著她。」

江臨川一本正經地點頭，轉頭又往蘇楠楠口袋里塞了兩顆：「阿姨說得對，所以我們偷偷吃?！?/p>

年夜飯吃到一半，江臨川突然說要給大家展示新成果。他神秘兮兮地打開電腦，投影儀上出現(xiàn)一個動態(tài)畫面：兩只像素風的小熊在桂花樹下跳舞，背景音樂是用代碼生成的《甜蜜蜜》。畫面角落，一行滾動的字幕格外顯眼：「祝我們的小太陽和她的冰山，歲歲年年，甜過桂花?！?/p>

蘇楠楠看著畫面里自己和江臨川的Q版形象，突然想起大學時在圖書館，江臨川偷偷畫的那幅「會發(fā)光的冰山」。原來從那時起，他就已經在心里勾勒出了他們的未來。

深夜，煙花在窗外炸開，照亮了整個客廳。江臨川拉著蘇楠楠走到陽臺，月光下，他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。打開一看，是枚銀戒指，戒圈上刻著桂花和太陽的圖案，內側刻著他們的名字縮寫和「1314」。

「本來打算結婚紀念日送的?！菇R川耳尖通紅，「但突然等不及了。楠楠，戴上它，我們就是永遠的循環(huán)條件?！?/p>

蘇楠楠伸手讓他戴上戒指，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——那是敲代碼留下的印記。她踮腳吻住他，煙花的余光照亮兩人交疊的影子，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畫。

某個加班的雨夜，蘇楠楠回到家時渾身濕透。推開門，暖黃的燈光下，江臨川抱著吉他坐在地毯上，面前擺著她最愛的桂花酒釀圓子?？匆娝M門，他輕輕撥動琴弦，唱起改編版的《小幸運》：「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，從梧桐道到桂花林，每個腳印都有你……」

蘇楠楠眼眶發(fā)熱，突然想起訂婚那天，江臨川說「我的愿望是希望我的小太陽記者永遠開心」。此刻，她終于懂得，所謂幸福，就是在漫長歲月里，有人把你的喜好寫成代碼，把你的笑容當作運行程序的唯一條件。

入夏后，江臨川在院子里搭了個葡萄架，說要給蘇楠楠做最甜的葡萄釀。他戴著草帽在烈日下修剪枝葉，汗水浸透了襯衫，卻固執(zhí)地不讓蘇楠楠幫忙：「你負責當我的小太陽，這些粗活交給冰山就好?！?/p>

葡萄成熟那天，江臨川端出自己釀的酒，淡紫色的液體里漂浮著幾顆桂花，像藏著夏夜的星光。他倒了一小杯遞給蘇楠楠，自己卻抿了口白開水：「你胃不好，不能多喝，我替你嘗嘗味道?！?/p>

蘇楠楠看著他認真品酒的模樣，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，將口中的酒渡進他嘴里。江臨川的耳尖瞬間紅透，喉結滾動著咽下混合著桂花香氣的酒，聲音沙啞：「犯規(guī)……這酒太烈了……」

婚后的生活沒有驚天動地的浪漫，卻處處藏著心動的細節(jié)。江臨川會在蘇楠楠生理期時，提前用代碼計算好時間，準備好熱水袋和紅糖姜茶；會在她趕稿時，默默把電腦桌換成升降桌，說「久坐對脊椎不好」；會在每個紀念日，用代碼生成獨一無二的情書，藏在她的日記本里。

某個清晨，蘇楠楠在整理書房時，發(fā)現(xiàn)江臨川的筆記本里夾著張泛黃的紙條，是他們第一次相遇那天，他匆忙寫下的借書卡登記信息。紙條背面，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：「今天遇見了我的小太陽，希望她永遠這么耀眼?！?/p>

她拿著紙條去找正在廚房做早餐的江臨川，他正往粥里撒桂花，聽見腳步聲回頭，圍裙上沾著面粉，像落了片云?！冈趺戳?？」他擦了擦手，接過紙條，耳尖泛紅，「這是……很早以前寫的了?！?/p>

「江臨川，」蘇楠楠踮腳環(huán)住他的脖子，「遇見你，也是我最幸運的事。」

晨光透過窗戶灑進來，照亮了兩人相視而笑的臉龐。廚房里，桂花粥的香氣裊裊升騰，像極了他們的日子——平淡卻溫暖，簡單卻甜蜜。往后的歲月還很長，長到可以一起看無數(shù)次桂花飄落，數(shù)不清多少個日出日落，但蘇楠楠知道，只要身邊是他，每個日常都將是最珍貴的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