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蒼梧山的劍,無妄宗的毒,今夜倒是熱鬧?!绷譂u青指尖勾著琴弦,弦絲在月下泛出銀藍(lán)幽光。他話音未落,三枚透骨釘 毒鏢釘入墻面的剎那,沈別反手揮出一道劍氣,木窗應(yīng)聲炸裂。月光潑進(jìn)來,照見檐角蹲伏的七道黑影——無妄宗修士的慘白面具在夜色中泛著尸蠟般的光。 已破空而至!
沈別旋身擋在林漸青面前,劍鋒劃出半輪冷月,釘刃被齊齊削斷。卻聽“嗤”的一聲輕響,斷釘中竟噴出紫霧!
“閉氣!”林漸青一把拽過沈別后領(lǐng),右手掃弦震開毒霧。七根琴弦同時迸出凄厲銳響,屋檐上兩名無妄宗修士突然抱頭慘叫——他們的耳孔里鉆出細(xì)如發(fā)絲的銀蟲,正是被音波逼出的傳音蠱。
沈別劍勢未停。他認(rèn)出了這種蠱蟲,三年前蒼梧山戒律堂主暴斃時,鼻腔里就爬滿了同樣的東西。
“留活口!”林漸青急喝。
已經(jīng)晚了。沈別的劍貫穿最后一名修士胸膛時,那人面具下的嘴角突然扭曲上揚:“沈仙君……你劍上的《往生咒》,還是我親手刻的……”
尸體轟然倒地,黑袍如泄氣皮囊般塌陷——竟只是張人皮空殼!
(子時·荒村枯井)
林漸青蹲在井邊清洗琴弦上的血漬,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曲子。沈別盯著他隨節(jié)奏輕晃的發(fā)帶,那抹黛藍(lán)在月光下像道未愈的舊傷。
“你早知道無妄宗會來?!?
“我早知道所有人都會來。”林漸青甩了甩濕漉漉的琴軫,“從你身上咒印發(fā)作那刻起,三界六道的獵犬就都聞著味了?!?
井水突然泛起漣漪。
沈別按住劍柄,卻見水面倒映的并非自己,而是個穿嫁衣的少女——正是三日前被噬心蠱所害的村長之女!
幻象張口發(fā)出老者聲音:“沈道友,別來無恙?”
沈別劍尖挑起井沿符紙:“無妄宗大長老?”
“老朽不過傳話人?!彼婊孟笈で汕嚆~羅盤形狀,“有人托我問林公子——用《招魂渡》逼沈別想起誅魔臺舊事,是打算讓他再死一次嗎?”
琴弦崩斷聲刺破寂靜。
林漸青的笑終于消失了。他起身一腳踢碎石井欄,幻象在飛濺的水花中潰散,卻留下滿地猩紅字跡:
“朔月之夜,落魂灘見”
沈別在火堆余燼中睜開眼。
他又夢見那片血海了。誅魔臺的鐵鏈,臺下萬千修士的咒罵,還有……還有一雙死死拽住他劍穗的手。
“做噩夢?”林漸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。他不知何時坐在了房梁上,垂落的發(fā)梢掃過沈別染血的額帶。
沈別突然抓住他手腕:“當(dāng)年執(zhí)刑的明明是我,為什么現(xiàn)在是你來討債?”
林漸青瞳孔微縮。這是沈別第一次主動提及誅魔臺。
“因為……”他俯身貼近沈別耳畔,“你跪著接誅魔令時,我就坐在監(jiān)刑臺上啊,師兄?!?
破曉的光照進(jìn)來,沈別看清了林漸青頸側(cè)那道疤——是蒼梧山叛徒黥面專用的九棱釘所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