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俞把最后一個睡袋塞進后備箱時，聽見身后傳來“咔嗒”一聲輕響。他回頭，看見賀朝舉著手機對著后備箱拍，屏幕里能模糊看見堆得整整齊齊的裝備——帳篷、防潮墊、便攜爐具，還有他特意分裝在保鮮盒里的食材。

“拍什么？”謝俞彎腰關(guān)后備箱，指尖擦過賀朝手背時，對方順勢攥住他的手腕，把手機屏幕轉(zhuǎn)過來給他看。照片里他低著頭，碎發(fā)垂在額前，旁邊的賀朝半張臉入鏡，嘴角揚得很明顯。

“記錄賢惠的俞哥啊，”賀朝把手機塞回口袋，順勢幫他理了理被風(fēng)吹亂的衣領(lǐng)，“畢竟不是誰都能在凌晨五點爬起來打包，還把我昨晚說想吃的烤玉米都串好了簽子。”

謝俞掙開他的手，拉開車門坐進副駕：“再貧就把你那箱游戲機扔下去?！?/p>

賀朝笑著繞到駕駛座，發(fā)動車子時瞥了眼副駕——謝俞正低頭翻手機，屏幕上是露營地的地圖，標注著幾個適合扎營的平坦角落。他知道謝俞嘴上不說，其實比誰都上心，上周就開始查天氣、對比營地評價，甚至偷偷問了同事“露營必備清單”，筆記本上列了半頁紙，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叉，旁邊寫著“賀朝的廢話”。

車子開出市區(qū)，高樓逐漸被農(nóng)田和樹林取代。賀朝放了首輕快的歌，謝俞靠著車窗看風(fēng)景，偶爾被風(fēng)掀起的窗簾掃過臉頰。過了會兒，他聽見賀朝輕咳一聲：“那個……俞哥，我有個小問題。”

謝俞掀起眼皮：“說?！?/p>

“就是……”賀朝目視前方，耳朵尖有點紅，“你昨天買的那個帳篷，說明書我看了，好像是雙人的？”

謝俞挑眉：“不然呢？買兩個單人帳，晚上你想隔著三米喊我遞水？”

賀朝立刻笑起來：“那倒不用，我可以直接爬過去——”話沒說完，被謝俞扔過來的抱枕砸中胳膊。

營地在山腳下的湖邊，下午三點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，落在草地上像碎金。賀朝自告奮勇搭帳篷，拿著支架研究了十分鐘，最后蹲在地上看說明書，眉頭皺得像擰在一起的毛線。謝俞把食材拿出來放好，回頭看見他這副樣子，走過去踢了踢他的鞋跟：“讓開?！?/p>

五分鐘后，帳篷穩(wěn)穩(wěn)地立在草地上。賀朝蹲在旁邊，一臉震驚：“俞哥，你是不是偷偷練過？這速度比我公司那幫搞拓展的還快?！?/p>

謝俞拍了拍手上的灰：“說明書比你寫的方案清楚?！?/p>

夕陽西下時，湖邊升起了篝火。賀朝蹲在便攜爐前烤玉米，滋滋的黃油聲混著晚風(fēng)里的青草香。謝俞坐在折疊椅上，看著他笨手笨腳地翻烤，火光照得賀朝的側(cè)臉輪廓很柔和，連額前那撮總翹起來的頭發(fā)都溫順了些。

“好了沒？”謝俞問。

“快了快了，”賀朝舉著烤得金黃的玉米遞過來，“小心燙——哎！”

謝俞剛接過來，就看見賀朝猛地縮回手，指尖被燙出一小片紅。他皺了下眉，把玉米塞回賀朝手里，轉(zhuǎn)身從包里翻出燙傷膏。

“別動?！敝x俞捏著他的手腕，用棉簽蘸了藥膏輕輕涂在燙傷處。賀朝的手很暖，指尖因為常年敲鍵盤有些薄繭，此刻卻乖乖地任他擺弄。

“俞哥，”賀朝忽然笑了，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燙到手？”

謝俞抬眼看他：“嗯?！?/p>

“那你還讓我烤？”

“總得讓你有點參與感?！敝x俞把藥膏收起來，低頭咬了口賀朝遞過來的玉米，甜絲絲的黃油味在舌尖化開，“還行，沒烤糊。”

晚上躺在帳篷里，能聽見外面風(fēng)吹樹葉的沙沙聲，還有遠處偶爾傳來的蟲鳴。賀朝側(cè)躺著，借著帳篷頂透進來的月光看謝俞的臉，對方閉著眼，呼吸很輕。

“俞哥，”他小聲說，“下次我們還來露營吧?！?/p>

謝俞沒睜眼，嘴角卻輕輕動了動：“你要是能學(xué)會搭帳篷?！?/p>

賀朝笑起來，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頭發(fā)：“那我回去就練，練到比你還快?！?/p>

謝俞“嗯”了一聲，往他身邊挪了挪，肩膀碰到賀朝的胳膊。帳篷里很安靜，只有兩人勻凈的呼吸聲，混著外面的風(fēng)聲，像一首溫柔的催眠曲。

賀朝看著他的睡顏，心里軟得像被溫水泡過。他想，其實搭不搭得好帳篷根本不重要，重要的是身邊有這個人，是不管走多遠，回頭時總能看見對方在身邊的安穩(wěn)。

他輕輕嘆了口氣，也閉上眼，把胳膊輕輕搭在謝俞的腰上。

“晚安，俞哥?！?/p>

“晚安?！焙诎道?，謝俞的聲音很輕，卻清晰得像落在心尖上的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