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負(fù)星辰，不負(fù)你

S市長途汽車站，曉雨不停地看表。距離她和星辰約定的時間已經(jīng)過了二十分鐘，仍然不見他的身影。

"小姑娘等人?。?車站小賣部的大媽熱心問道。

曉雨點點頭："一個朋友，他說會來這里接我。"

"長什么樣？說不定我見過。"

曉雨張口欲言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無法準(zhǔn)確描述星辰的樣子——視頻里的形象和現(xiàn)實總有差距。她正猶豫著，手機響了。

"對不起，工地臨時有事，我派了個朋友去接你。"星辰的聲音充滿歉意，"他叫阿強，開一輛紅色電動車，車牌尾號23。"

五分鐘后，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騎著電動車停在曉雨面前："林曉雨？星哥讓我來接你。"

阿強很健談，一路上不停說著"星哥"的事："他在我們工地上是文化人，誰手機電腦出問題都找他修。上個月老王女兒上大學(xué)，星哥還偷偷塞了兩千塊錢......"

電動車最終停在一片建筑工地旁的簡易板房區(qū)。阿強指了指最邊上那間："星哥住那兒，他應(yīng)該快回來了。我去幫你叫他。"

曉雨站在門前，心跳如鼓。她輕輕推開門——沒鎖。房間比視頻里顯示的更狹小，但異常整潔。單人床上鋪著藍(lán)色格子床單，小書桌上那臺電腦看起來價格不菲，旁邊整齊地碼著幾本編程教材。

墻上除了游戲海報，還貼著一張手繪的日歷，上面密密麻麻記著"工地工資"、"代練收入"、"曉雨生活費"等字樣。最讓曉雨動容的是電腦旁那個小盒子，里面整齊收藏著她這半年寄給星辰的所有小禮物：一片銀杏書簽、一個手工編織的手鏈、幾張明信片......

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曉雨轉(zhuǎn)身，看到一個滿身塵土的男人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。星辰比視頻里更加瘦削，安全帽壓塌的頭發(fā)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，工裝褲上沾滿泥漿。

他們四目相對，一時無言。

"我......"星辰張了張嘴，聲音干澀，"我去洗個臉。"

他轉(zhuǎn)身要走，曉雨一把拉住他的手腕："別走。"

星辰的手粗糙而溫暖，掌心有厚厚的繭子。曉雨輕輕摩挲那些繭子，眼淚終于落了下來："疼嗎？"

星辰搖搖頭，眼里也有淚光閃動："值得。"

那天晚上，星辰請了假，帶曉雨去吃了S市最有名的小龍蝦。他執(zhí)意要點最貴的套餐，自己卻只吃了兩只就說飽了。

"你平時吃什么？"曉雨突然問。

星辰避開了她的目光："工地有食堂......"

"說實話。"

"......饅頭咸菜，偶爾加個雞蛋。"星辰終于坦白，"代練時泡面。"

曉雨放下筷子，再也吃不下去了。她想起自己在學(xué)校食堂點的兩葷一素，想起衣柜里那些新添的衣服，想起書桌上那臺最新款的筆記本電腦——所有這些，都是星辰用汗水和饅頭換來的。

"我要退學(xué)。"曉雨突然說。

"什么？不行！"星辰猛地抬頭，"絕對不行！"

"我不能讓你這樣......"

"聽我說，曉雨。"星辰抓住她的手，"我查過了，你再有一年半就能畢業(yè)。等你找到工作，我就去報個編程培訓(xùn)班。我們可以一起努力，但不能半途而廢。"

曉雨看著他堅定的眼神，終于點了點頭："但有個條件。"

"什么條件？"

"從今天起，我要知道真相，所有真相。"曉雨認(rèn)真地說，"不要再為了保護(hù)我而說謊，即使是善意的謊言。"

星辰鄭重地點頭："我保證。"

回學(xué)校前，曉雨去了星辰的工地。工頭老張聽說她是"小陳的女朋友"，熱情地帶她參觀。

"小陳可是我們這兒最拼的。"老張驕傲地說，"白天干活，晚上還幫大家修手機，周末從不休息。問他為啥這么拼，他說要供女朋友上大學(xué)。"老張拍拍曉雨的肩膀，"原來是你啊，小姑娘有福氣，這年頭這么實在的小伙子不多了。"

曉雨看著遠(yuǎn)處正在搬運鋼筋的星辰，陽光下他的汗水閃閃發(fā)光。那一刻，她做出了決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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