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報聲還在耳邊回蕩,霜的手腕裝置震動得像是要從皮膚里剝離。她和安室透沖進雨幕,身后倉庫的火光映紅半邊夜空。雨水順著她的發(fā)梢滴落,在領口洇開暗色水痕。
"往這邊!"安室透低聲說,帶著她拐進一條廢棄的貨運通道。這里堆滿生銹的集裝箱,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。他的手始終沒離開過槍套,可卻始終沒有掏出來。
霜能感覺到他看她的眼神變了。剛才在雨中相遇時那種試探、憐惜的目光,現(xiàn)在多了一絲警惕。她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金屬裝置,屏幕顯示:記憶恢復進度10%。倒計時還在跳:"撤離窗口剩余:43秒"
"他們來得真快。"她開口,聲音沙啞。
"你逃走的這些年,他們一直在找你。"安室透沒有停下腳步,"烏丸蓮耶不允許任何實驗體脫離控制。"
"實驗體?"霜的腳步頓了一下,"這就是我?一件被制造出來的工具?"
安室透轉頭看她,眼神復雜:"你比那要重要得多。"
他們穿過最后一個集裝箱區(qū),前方出現(xiàn)一堵矮墻。墻外是橫濱港口,遠處有貨輪正在靠岸,探照燈在雨幕中劃出刺目的光束。
"翻過去。"安室透做了個手勢,示意霜先上。
霜沒動。她盯著他握槍的手,那只手的手背上有一道舊傷疤——正是剛才在雨中看到的那道。她記得自己是如何留下的這道傷。
"你到底是誰?"她問。
安室透笑了:"我不是剛告訴過你嗎?我是你的搭檔。"
"不是搭檔這么簡單。"霜的聲音低了下來,"三年前發(fā)生了什么?為什么我會在實驗臺上?"
安室透的表情僵了一下。就在這時,墻外傳來汽車引擎聲。幾輛黑色轎車正朝這個方向駛來,車燈穿透雨幕,在集裝箱表面投下晃動的光影。
"現(xiàn)在不是談話的時候。"安室透抬手看了看表,"再過三分鐘,這片區(qū)域就會被完全封鎖。"
"那就告訴我一件事。"霜抓住他的手腕,"Tequila是誰?"
安室透的瞳孔驟然收縮。他看著她的眼睛,仿佛在判斷她是否真的不記得。下一秒,他突然抓住她的腰,將她舉過矮墻。
"你自己會想起來的。"他說。
霜摔在墻外的泥地上,還沒來得及起身,就聽到墻內(nèi)傳來槍聲。她抬頭看去,安室透正轉身對著追兵開火。他的動作干凈利落,每一槍都精準地擊中對方的武器。
她突然意識到,這個男人的動作也像刻在骨子里一樣熟練。就像她剛才殺掉那五個人時那樣。
"快跑!"安室透回頭喊了一聲,"前面右轉有個地下車庫!"
霜沒有動。她看著他一邊射擊一邊后退,直到最后一發(fā)子彈擊中最后一個敵人。他翻過矮墻,落在她面前。
"為什么不殺了他們?"她問。
安室透擦了擦臉上的雨水:"因為我答應過某個人,不會再讓你沾染更多血腥。"
霜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。這句話讓她想起某個畫面——黑暗的實驗室,慘白的燈光,還有那個聲音:"記住這種感覺,Tequila。"
"我們?nèi)ツ模?她問。
"去一個能讓你找回記憶的地方。"安室透拉著她往前跑,"但得趕在他們重新布控之前。"
兩人穿過一條昏暗的小巷,來到一個廢棄的停車場。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角落里,車門沒鎖。安室透鉆進駕駛座,霜坐進后座。
"系好安全帶。"他說。
車子啟動,駛出停車場。霜看著窗外掠過的霓虹燈牌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手指還在顫抖。不是因為恐懼,而是因為某種更深層的不安。
"那是什么地方?"她指著遠處一座破敗的建筑。
"橫濱醫(yī)療中心。"安室透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,"曾經(jīng)是組織的實驗基地。"
霜盯著那棟樓,心跳莫名加快。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覺得那里熟悉,但那種感覺就像一根細線,牽動著她記憶深處的某個開關。
"停車。"她說。
"什么?"
"我要去那里。"
安室透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:"那里已經(jīng)廢棄多年了。"
"但我感覺……我在那里留下過什么。"霜的聲音很輕,"你能感覺到嗎?有些地方就像磁鐵,吸引著你靠近。"
安室透沉默了幾秒,突然猛打方向盤,車子拐進一條小路。
"只有十分鐘。"他說,"如果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,立刻撤。"
車子停在醫(yī)療中心后門。這里雜草叢生,墻上爬滿藤蔓。安室透檢查了一下彈夾,遞給霜一把消音手槍。
"你會用這個。"他說。
霜接過槍,觸感異常熟悉。她拉動槍栓,動作流暢得像是做過無數(shù)次。
"走吧。"她說。
兩人穿過破碎的玻璃門,進入漆黑的大廳。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灑進來,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,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息。
"地下三層。"安室透說,"那里曾是組織的核心實驗室。"
他們找到樓梯間,開始往下走。每一步都踩在灰塵覆蓋的地磚上,發(fā)出細微的響動。霜的手指劃過墻壁,指尖沾到一層厚厚的灰。
走到二樓時,她突然停下腳步。走廊盡頭有一扇門,門上貼著褪色的標識:"實驗區(qū) 0號專屬"
她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"你怎么了?"安室透察覺到她的異樣。
霜沒有回答。她徑直走向那扇門,伸手推了推。門鎖早已銹死,她掏出匕首撬開。門吱呀一聲打開,露出一間塵封多年的辦公室。
辦公桌上堆滿文件,全都蓋著"絕密"字樣。一臺老式終端躺在角落里,屏幕積滿灰塵。霜走過去,按下開機鍵。
顯示器閃爍了幾下,突然亮起。屏幕上出現(xiàn)一行字:
"歡迎回來,Tequila"
霜的呼吸停滯了。
"這不是巧合。"她低聲說,"我確實來過這里。"
安室透站在門口,臉色變得蒼白:"別碰那些文件。"
"為什么?"霜轉頭看他,"你在怕什么?"
安室透沒有說話。他的目光落在終端屏幕上,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。
"你知道些什么。"霜一步步走近,"告訴我真相。"
就在這時,終端突然播放出一段錄音。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:
"實驗體0號,你的職責是服從。記住這種感覺,Tequila。"
霜的太陽穴突突作痛,腦海中又閃過那個畫面——慘白的燈光,冰冷的操作臺,還有那個聲音。
她猛地閉上眼,試圖壓制那股突如其來的眩暈感。可那畫面卻越發(fā)清晰,像是要撕裂她的腦神經(jīng)。
"這不是記憶。"她喃喃自語,"這是程序。他們在我的腦子里植入了程序。"
"霜......"安室透想說什么,卻被她打斷。
"告訴我,Tequila是誰?"
安室透看著她,眼神掙扎:"你就是Tequila。"
霜的手指微微收緊:"什么意思?"
"三年前,你是組織最強的殺手。"安室透的聲音低沉,"但你也是他們最危險的實驗品。"
霜的視線掃過桌上的文件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一份標注著"Haibara項目"的檔案。她伸手去拿,卻被安室透按住手腕。
"別看。"他說,"那不是你現(xiàn)在該知道的事。"
"所以你是在保護我還是欺騙我?"霜盯著他的眼睛。
安室透的手指微微收緊:"兩者都有。"
這時,霜手腕上的裝置突然劇烈震動。屏幕顯示:
"警告:檢測到目標人物:安室透"\
"啟動情感鏈接解析——執(zhí)行中"
霜的瞳孔驟然收縮。她看著安室透,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——這個男人對她的了解,遠比他說的要多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