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的太陽穴突突作響。終端屏幕在爆炸的余波中仍在閃爍，烏丸蓮耶的錄音像毒蛇一樣鉆進她的耳膜："實驗體0號，你的職責是服從……"

她想捂住耳朵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手指不聽使喚。那個畫面越來越清晰——冰冷的操作臺，消毒水的味道，還有那只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撫過她的脖頸。

"別聽他的！"安室透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他一腳踢翻辦公桌，終端砸在地上，屏幕迸出最后一道藍光。

霜的身體猛地一震，像是被拉回現(xiàn)實。她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手正伸向那堆散落的文件，指尖已經(jīng)觸到"Haibara項目"的字樣。

"這不是你的使命！"安室透抓住她的手腕往門口拖。他的手掌滾燙，虎口處的繭子摩擦著她的皮膚。

走廊盡頭傳來金屬碰撞聲，黑衣人的軍靴踩碎滿地玻璃。霜能聽見自己的心跳，一下一下，和手腕裝置的震動頻率同步。

"啟動記憶覆蓋程序——倒計時：20秒"，領(lǐng)頭者手中的控制器紅光閃爍，像是催命符。

霜的腦海中突然閃現(xiàn)另一個畫面：慘白的燈光下，她躺在操作臺上。注射器的寒光刺入視線，然后是那個聲音，低沉而冰冷："記住這種感覺，Tequila。從今往后，這就是你的本能。"

她踉蹌了一下。安室透立刻轉(zhuǎn)身，擋在她身前。他握槍的手穩(wěn)如磐石，可霜還是看見他的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

"他們在我腦子里植入了程序。"她喃喃自語，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。

"所以你才需要我。"安室透沒有回頭，目光緊盯著走廊盡頭的動靜，"因為我記得你。記得真正的你。"

這句話讓霜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。她看著他后頸的汗珠滑進衣領(lǐng)，在昏暗的月光下泛著微光。

子彈呼嘯而來。安室透抬手射擊，火光映亮了他的側(cè)臉。霜機械地扣動扳機，掩護他換彈夾。U盤在口袋里發(fā)燙，里面拷走了全部資料。

"現(xiàn)在不是敘舊的時候。"她低聲說，同時拔掉終端的數(shù)據(jù)線。U盤塞進口袋時，她瞥見安室透的眼神變了。

"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嗎？"他突然開口。

霜沒回答。她跟著他沖向另一條走廊，身后傳來子彈擊中墻壁的碎裂聲。那個冰冷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："啟動記憶覆蓋程序——倒計時：10秒"

兩人沖進樓梯間。安室透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格外清晰，霜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。她的手腕裝置震動得像是要嵌進骨頭里，進度條還在爬升：15%、16%……

"這里。"安室透推開一扇鐵門。黑暗的停車場像張開的大嘴，吞沒了兩人的身影。

他彎腰檢查一輛廢棄的汽車，霜靠墻喘息。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，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繭而出。剛才在實驗室，她看到照片上那個被束縛的女人——半截染血的唇。

"你經(jīng)常來這里？"她問。

"曾經(jīng)。"安室透擦掉座椅上的灰塵，"三年前，我們最后一次任務就在這里結(jié)束。"

霜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，那些傷疤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記憶。"我不記得。"

"我記得就夠了。"安室透發(fā)動引擎，"系好安全帶。"

車子沖出停車場時，霜瞥見后視鏡中自己的倒影。那個畫面又浮現(xiàn)出來，但這次不一樣——她看見自己躺在操作臺上，天花板的燈刺得眼睛生疼。然后是安室透的聲音，溫柔卻堅定："記住這種感覺，Tequila。"

手腕裝置突然震動。屏幕顯示："警告：檢測到目標人物：安室透"null"啟動情感鏈接解析——執(zhí)行中"null"記憶恢復進度：17%"【是否啟動情感鏈接保護協(xié)議？】

"在想什么？"安室透從后視鏡看她。

霜盯著選項沒有選擇。她想起剛才在實驗室，安室透說"記得真正的你"。那種感覺很奇怪，就像有人往她心里塞了塊冰，又像是點燃了什么。

"三年前的今天，你說我們最后一次任務在這里結(jié)束。"她開口，"那之后發(fā)生了什么？"

"你消失了。"安室透的聲音很輕，"我找了整整三個月。"

"為什么？"

男人的手指收緊在方向盤上。雨刷器來回擺動，在擋風玻璃上劃出規(guī)律的節(jié)奏。過了幾秒，他說："因為那天晚上，你對我說過最重要的一句話。"

霜的呼吸停滯了。

"Tequila，我不想再失去你。"

她的太陽穴突突作響，像是有根針在轉(zhuǎn)動。那個聲音又在耳邊響起："記住這種感覺，Tequila"。不同的是，這次她聽到的是安室透的聲音。

車窗外掠過霓虹燈牌，霜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。血腥味在口腔蔓延，卻比不上心里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。

"你到底是誰？"她問。

安室透沒有回答。他的目光掃過后視鏡，突然猛打方向盤。車子拐進一條小路，輪胎在濕地上發(fā)出刺耳的摩擦聲。

"我們要去哪？"霜問。

"一個能讓你找回記憶的地方。"他說。

雨越下越大。霜看著手腕裝置上的選項，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——這個男人對她的了解，遠比他說的要多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