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：母子倆細細聊著婚姻的事

三皇子君御衡，生得一副極好的樣貌，完全融合了父母的優(yōu)點，面龐棱角清晰硬朗，雙眉濃密斜長入鬢，眼神銳利深邃逼人。

皇后提及選妃之事時，君御衡下意識就開口：“兒臣整日埋首書卷，父皇又遣兒臣往吏部研習(xí)政事，這些倒著實沒顧上思量?！?/p>

皇后對君御衡在吏部研習(xí)的事早有所知，聽了他這話，索性把話挑明：“你二哥四弟將來娶的，定然是世家大族的閨秀。母后想說其實是，衡兒你何不暫收鋒芒？太早露尖，恐非益事，你覺著呢？”

這段體己話正說進君御衡心坎里去，他哪能沒琢磨過這些？只是一則，斷不能挑練生母母族的親眷，否則必惹得母后心里不痛快，畢竟皇后撫養(yǎng)自己這一場，往后要仰仗母后周全處，可多著呢。

此刻，顯然也不能是皇后母族的親眷，盡管需要皇后的援助，但君御衡并不希望過于依賴而失去自主。

翻來覆去盤算了半日，腦子里愣是沒冒出半一個合意的人影。

眼下皇后驀地提起此事，想必是另有打算。君御衡恭敬地點頭應(yīng)道：“母后思慮周全，不知您心中是否已有合意的人選？”

皇后目光微轉(zhuǎn)，指尖輕叩案幾：“依你看來，林府那位喚作林黛玉的小姐，品貌才情可還稱心？”

林如海家的姑娘？君御衡心頭微動，記起前些日子在吏部當(dāng)值時，無意間聽見幾位官員低聲交談，話頭正落在此人身上，都說他若不曾早逝，如今也該在六部擔(dān)著要職。再想到父皇往日也屢次提及林如海才干，言語間滿是推重。

可惜林如海去得早，當(dāng)時還聽說他那女兒如今寄居在榮國府。

見君御衡沉默不語，皇后又溫聲道：“你莫要只盯著她雙親俱逝，又寄人籬下這點子事。母后著人細細探問過，一則榮國府待她原就不甚周到，往后斷不會受他家牽累；二則林如海生前交好的幾位門生故舊都在要職，若借著這層往來，未必不能成些助力。”

君御衡心底確有些憂慮榮國府的事。他比誰都明白父皇近來對四王八公那幫勛貴的態(tài)度，前腳才將甄家連根拔起，后腳自然就輪到這些舊勛貴，他們往后的日子怕是再難安穩(wěn)了。

既是這樣，倒不必擔(dān)憂牽連之事了。

"這個姑娘母后見過了，覺得如何？"他雖看重家世背景，可姑娘本人如何也是極要緊的。要說全然不在意容貌，那自然是假話，即便不必生得如何出眾，至少也得瞧著順眼才成。

人品至關(guān)重要。試想，倘若自己的妻子才智平庸、談吐愚鈍，那便無法與自己并肩同行，踏上這段布滿挑戰(zhàn)與艱辛的旅程。

“這姑娘，不僅僅容貌出色，言談舉動也很是拔尖，她初次入宮，行動合度，言辭清雅。”皇后上回就親自問過林黛玉，讀了哪些書，又聽顧嬤嬤說，林黛玉房中的書本，只怕比很多男子的書還多。

“且也不是立馬就定下來，母后的意思是，先聽聽你的想法，若衡兒也覺得可行，那母后再次召了這姑娘進宮，到時候找機會讓你見見，大大方方的說上幾句話?！被屎笙氲暮苤艿?，“若是衡兒覺得好了，母后再去跟你父皇提說?！?/p>

君御衡不得不佩服，皇后就是皇后，一番思量很是周到。這么一看，比吳貴妃、淑妃等人，確實強上一些。

“全憑母后做主?！本夤恚€真心謝了皇后一遍。

皇后知道，君御衡思慮很重，年少但有主見，這會兒他這么說，就表示他是真心愿意的。

母子談得順當(dāng)，皇后很快安排了林黛玉的再次入宮。

但皇后這一舉動，招來了吳貴妃、淑妃甚至是宸妃的注意。

淑妃那晚就在皇上耳邊笑語：“妾身記得皇后娘娘有個侄兒，跟林姑娘年歲相當(dāng)，不知娘娘是否瞧上了林姑娘？”

哪知皇上徑直道來：“皇后向朕稟告過，朕念著林如海功勞大，讓皇后關(guān)照關(guān)照，擇個宗室子弟。”

淑妃那晚在皇上耳邊笑語：“陛下，老四年歲不小了，該是時候給他定下來了。妾身前些日子，見左老夫人進宮，帶著她那小孫女，實在樣貌好又聰慧，妾身是越看越喜歡?！?/p>

淑妃的心思，皇上早就是知道的：淑妃出身不高，娘家人不行，她看吳貴妃給兒子定了戶部尚書的孫女兒，忙著要給自己兒子也選個可以倚仗的岳家。

可皇上不大愿意，鎮(zhèn)國將軍府上，老將軍左清還健在，雖然已經(jīng)在家閑居，可軍中多少舊部，且他大兒子，左成，現(xiàn)如今在西北領(lǐng)兵，他二兒子左衛(wèi)，如今在五城兵馬司做都指揮使。

若是左家成了某個皇子的岳家，那不只是皇子之間爭斗，只怕自己這個皇帝，也得留神點兒了。

“這事兒，朕心中自有主張，你就別瞎摻和了?！被实垡痪湓挘珏筒桓吲d了。

淑妃是寵妃嘛，有時候自然仗著寵愛就驕縱，當(dāng)即表演了一回嗚嗚咽咽。

抽抽噎噎本來沒什么，皇帝有時候還挺喜歡女人這些小情小意的，但偏偏淑妃提到了吳貴妃和二皇子，說起二皇子定了戶部尚書的孫女兒。

當(dāng)初皇帝本就不很樂意，但吏部有功皇上要獎賞，加上吳貴妃當(dāng)時溫順柔和，皇帝衡量下才點了頭。

偏這會兒淑妃簡直是學(xué)人樣子，也不想一想，老二讀書做事，那比老四可強出不少。

皇上因此動怒了。

生氣的皇上在皇后來提及老三的婚事的時候，也沒好聲氣：“怎么?皇后給老三也相中了哪家顯貴人家的姑娘?”

皇后畢竟是皇后，一聽見皇上的用詞，‘顯貴人家’，‘也’，就明白，肯定淑妃或者宸妃說過什么了。

于是皇后裝出失落樣子：“看來陛下心情不好，那還是算了，本來妾身給衡兒挑的是普通人家的，看來陛下是看不上的。”

皇帝一聽反倒提起興致：“說說看，皇后挑中了什么人？”

皇后迎著皇帝審視的目光，其實心里沒底，但還是橫下心來：“妾身覺著，林姑娘不錯?！?/p>

許是太過吃驚，皇帝聽后脫口反問：“哪個林家姑娘？”

“就是林如海的女兒，這會兒也在宮里頭的，林姑娘?！?/p>

皇帝的雙眼，如同老鷹盯住獵物般，死死鎖住皇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