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磐石”系統(tǒng)的警報暫時解除,如同暴風(fēng)雨前短暫的寧靜。趙天宇的瘋狂反撲被成功遏制,但代價是馬嘉祺和技術(shù)團(tuán)隊(duì)連續(xù)數(shù)日的不眠不休。2801公寓里的氣氛也并未因短暫的勝利而輕松。丁淑慧的康復(fù)進(jìn)入平穩(wěn)期,但丁程鑫心頭的弦卻繃得更緊。超市的盯梢事件和馬嘉祺日益冷峻的側(cè)臉,都預(yù)示著更大的風(fēng)暴正在醞釀。
這天傍晚,天色陰沉得可怕,烏云低垂,悶雷在云層深處滾動。馬嘉祺難得地提前結(jié)束了工作,臉色卻比窗外的天色更沉。他剛從書房出來,私人手機(jī)就響了。看了一眼號碼,他眉頭緊鎖,走到窗邊接起。
馬嘉祺父親
馬嘉祺的聲音冰冷,聽不出情緒。
丁程鑫正在廚房幫母親熱湯,聽到這稱呼,動作下意識地放輕。丁淑慧也放下了手中的書,擔(dān)憂地看向兒子。
馬嘉祺背對著他們,通話時間很短。他幾乎沒說什么,只是聽著,但挺拔的背影卻散發(fā)出一種令人窒息的低氣壓。掛斷電話后,他站在原地,望著窗外翻滾的烏云,久久未動。
“小馬” 丁淑慧溫和地開口,“是不是…有什么麻煩?”
馬嘉祺緩緩轉(zhuǎn)過身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里,翻涌著冰冷的怒意和一種近乎實(shí)質(zhì)的疲憊。他沒有回答丁淑慧的問題,目光卻落在丁程鑫身上。
馬嘉祺丁助理
馬嘉祺的語氣不容置疑,拿起玄關(guān)的車鑰匙
馬嘉祺去拿你母親明天復(fù)查需要補(bǔ)充的處方藥。中心醫(yī)院藥房,我開車。
丁程鑫愣住了。拿藥?這種事根本不需要馬嘉祺親自開車送他去!而且,外面這天氣…他瞬間明白了。這絕不是簡單的拿藥!是馬國雄的“安排”到了?還是馬嘉祺察覺到了什么,要將計就計?
丁程鑫的心猛地沉下去,但看著馬嘉祺不容置疑的眼神和母親擔(dān)憂的目光,他咬咬牙
丁程鑫好!我馬上去拿外套!
雨勢在短短幾分鐘內(nèi)就變成了瓢潑大雨。狂風(fēng)卷著雨水,瘋狂地抽打著車身,雨刮器開到最大也只能勉強(qiáng)維持前方幾米的模糊視野。黑色的賓利像一葉孤舟,艱難地穿行在雨幕和車流中。
車內(nèi)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。馬嘉祺專注地開著車,側(cè)臉線條繃緊,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。丁程鑫坐在副駕駛,雙手緊握,指節(jié)發(fā)白,眼睛死死盯著前方被雨水扭曲的路燈和模糊的車尾燈。
丁程鑫馬總…
丁程鑫忍不住開口,聲音在雨聲和引擎聲中顯得微弱
丁程鑫是不是有危險
馬嘉祺沒有看他,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后視鏡和兩側(cè)后視鏡。
馬嘉祺系好安全帶。抓穩(wěn)
他只說了六個字,聲音低沉緊繃。
丁程鑫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!他立刻檢查安全帶,手指緊緊抓住頭頂?shù)姆鍪帧?/p>
車子駛?cè)胍粭l相對僻靜、通往中心醫(yī)院后門輔路。路燈在暴雨中顯得更加昏暗。前方是一個十字路口,信號燈在雨幕中閃爍著模糊的紅光。
就在這時,異變陡生!
馬嘉祺的目光猛地鎖定左側(cè)路口!一輛滿載建筑垃圾、車斗高高翹起的重型渣土車,如同失控的鋼鐵巨獸,無視了對面刺眼的紅燈,咆哮著、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,朝著他們所在的車道猛沖過來!速度極快!距離太近!角度極其刁鉆!
馬嘉祺坐穩(wěn)!
馬嘉祺的厲喝如同驚雷!他猛地向右打方向盤,同時一腳將油門踩到底!賓利爆發(fā)出強(qiáng)勁的推背感,試圖搶在渣土車撞上之前沖出路口!
然而,渣土車的體積和速度都遠(yuǎn)超預(yù)估!它的車頭雖然被避開了要害,但那高高翹起、滿載著濕透沉重沙石的車斗,卻如同巨大的鐵錘,帶著毀滅性的力量,狠狠掃向賓利的副駕駛側(cè)!
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、扭曲。
丁程鑫瞳孔驟縮,視野里只剩下那鋪天蓋地砸下來的、沾滿泥濘的鋼鐵巨影!死亡的陰影瞬間將他吞噬!他甚至來不及恐懼,大腦一片空白!
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!
一只強(qiáng)而有力的手臂,帶著決絕到極致的力量,猛地橫過他的胸前!不是推他躲避,而是將他整個人死死地、用盡全力地,向駕駛座的方向狠狠拽了過去!
“砰!?。。。?!”
震耳欲聾的巨響!天旋地轉(zhuǎn)!
巨大的沖擊力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迎面撞上!安全氣囊瞬間爆開!刺鼻的煙霧彌漫!玻璃碎裂的聲音如同冰雹砸落!金屬扭曲的尖嘯聲撕裂耳膜!
丁程鑫感覺自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揉碎,又狠狠拋飛!劇烈的疼痛從身體各處炸開!頭部猛地撞在某個堅硬的地方,眼前瞬間被黑暗和金星吞沒!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的一剎那,他只感覺到那只死死箍住他、將他拽離死亡核心的手臂,承受了難以想象的沖擊力,然后…松開了。
冰冷刺骨的雨水,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味,瘋狂地灌入破損的車窗,拍打在他的臉上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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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心醫(yī)院急救中心。
刺耳的救護(hù)車鳴笛聲由遠(yuǎn)及近,尖銳地撕裂雨夜。擔(dān)架床輪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急促而沉重,伴隨著醫(yī)護(hù)人員焦急的呼喊。
“快!車禍傷者!男性!22歲!頭部撞擊!多處外傷!疑似肋骨骨折!血壓下降!”
“另一個!駕駛位!男性!手臂開放性骨折!頭部外傷!快!開通綠色通道!”
急救室的紅燈驟然亮起,如同地獄的入口。
馬嘉祺渾身濕透地站在急救室門口。昂貴的西裝外套早已不知所蹤,白襯衫的袖子被撕開,露出被簡單固定包扎、卻依然被鮮血浸透的左臂。雨水順著他的黑發(fā)滴落,在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蜿蜒。他仿佛感覺不到手臂的劇痛,高大的身體挺得筆直,像一尊冰冷的雕像,唯有那雙死死盯著急救室大門的眼睛,赤紅一片,翻涌著從未有過的、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戾和恐懼。
血水混合著雨水,順著他緊握成拳的右手滴落在光潔冰冷的地板上,發(fā)出輕微的“嗒、嗒”聲。那拳頭指節(jié)慘白,手背上青筋暴起,甚至有幾處皮膚在撞擊中擦破,血肉模糊,他卻渾然不覺。
安保主管和助理團(tuán)隊(duì)匆匆趕到,看到馬嘉祺的樣子,都倒吸一口涼氣。他們從未見過馬總?cè)绱恕仟N,如此失控。
“馬總!您的手…”
“醫(yī)生!快給馬總處理傷口!” 安保主管急聲道。
馬嘉祺滾開!
馬嘉祺猛地?fù)]開試圖靠近他的人,聲音嘶啞如同困獸,赤紅的眼睛依舊死死鎖著那扇緊閉的門
馬嘉祺他怎么樣?!里面的人怎么樣?!
“丁先生正在全力搶救!馬總,您的手臂必須立刻…” 安保主管試圖勸說。
馬嘉祺我問你他怎么樣!
馬嘉祺猛地轉(zhuǎn)身,一把揪住安保主管的衣領(lǐng)!那力量大得驚人,帶著毀滅性的暴怒!他手臂上包扎的紗布瞬間被涌出的鮮血染得更紅!他死死地盯著對方,聲音從齒縫里擠出,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
馬嘉祺告訴我!他有沒有事?!
安保主管被他眼中的血色和暴戾驚得說不出話。
馬嘉祺廢物!
馬嘉祺狠狠將他摜開!安保主管踉蹌著撞在墻上。馬嘉祺不再理會任何人,他像一頭徹底失去理智的野獸,猛地一拳砸向急救室旁邊的墻壁!
馬嘉祺TMD一群廢物!
“砰?。?!” 一聲悶響!堅硬的墻壁瓷磚瞬間碎裂!鮮血從他血肉模糊的拳頭上迸濺開來,染紅了墻壁,也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前襟!
“馬總!” 眾人驚呼,想要上前阻止。
馬嘉祺都給我滾!
馬嘉祺發(fā)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吼,聲音破碎不堪!他背靠著墻壁,身體因?yàn)閯⊥春途薮蟮那榫w沖擊而微微顫抖,那只砸墻的手無力地垂下,鮮血淋漓。他抬起頭,赤紅的眼睛望著急救室上方那刺目的紅燈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,只剩下靈魂深處最原始的恐懼和絕望。
馬嘉祺他不能死…
馬嘉祺的聲音低啞破碎,如同瀕死之人的囈語,一遍遍重復(fù)著,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偏執(zhí)和脆弱
馬嘉祺丁程鑫…你不能死…我不準(zhǔn)…
那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總裁,不再是無懈可擊的冰山。這是一個被徹底擊碎、暴露出最脆弱內(nèi)核的男人。他所有的冷靜、算計、城府,都在那扇緊閉的門前,在可能失去的恐懼面前,轟然崩塌,只剩下最赤裸、最瘋狂、最不計后果的情感宣泄。他襯衫上的血,手上的傷,眼中的淚,都成為這場崩潰最慘烈的注腳。
安保主管和助理們僵在原地,看著他們心目中如同神祇般強(qiáng)大的馬總此刻脆弱絕望的模樣,震撼得無以復(fù)加。整個走廊一片死寂,只剩下馬嘉祺壓抑而痛苦的喘息聲,和急救室內(nèi)隱約傳來的儀器滴答聲。
與此同時,馬氏莊園。
馬國雄的書房燈火通明。他聽著電話那頭心腹的匯報,臉色陰沉如水。
“…現(xiàn)場確認(rèn),渣土車司機(jī)酒駕超載,失控闖紅燈,負(fù)全責(zé)。賓利駕駛位安全氣囊彈出,馬總左臂骨折,頭部輕微腦震蕩,無生命危險。副駕駛位…丁程鑫傷勢較重,頭部遭受重創(chuàng),肋骨骨折,正在搶救,生死不明…”
馬國雄廢物!
馬國雄猛地將手中的紫砂壺摔在地上,碎片四濺!
馬國雄酒駕?我要的是‘意外’!是干凈利落的消失!不是這種拖泥帶水、還把我兒子搭進(jìn)去的蠢事!
電話那頭噤若寒蟬。
馬國雄嘉祺那邊怎么樣?
馬國雄馬總…馬總他反應(yīng)很大,在急救室外…情緒失控,還砸傷了手…
心腹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悸。
情緒失控?砸傷手?馬國雄的瞳孔驟然收縮!這絕不可能發(fā)生在他那個永遠(yuǎn)冷靜自持、將情緒視為弱點(diǎn)的兒子身上!那個丁程鑫…竟然能讓他失控至此?!
一股更加陰冷的寒意瞬間席卷了馬國雄。他意識到,事情的發(fā)展已經(jīng)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,甚至威脅到了他最核心的利益——他精心培養(yǎng)的繼承人!
馬國雄立刻動用所有資源,把那個渣土車司機(jī)的底細(xì)給我挖干凈!所有經(jīng)手人,所有痕跡,全部抹掉!必須確保這只是一起單純的、悲慘的交通事故!明白嗎?!
“是!老爺”
掛了電話,馬國雄焦躁地在書房里踱步。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著窗外被暴雨沖刷的世界。突然,他的目光落在書桌上另一臺連接著特殊監(jiān)控的筆記本電腦上。一個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腦海。
他快步走回書桌,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,試圖遠(yuǎn)程接入馬嘉祺公寓里那臺屬于丁程鑫的筆記本電腦(馬嘉祺在給丁程鑫權(quán)限時,馬國雄的人早已秘密植入了后門)。他需要確認(rèn),丁程鑫的電腦里是否有任何可能指向他的蛛絲馬跡!
屏幕閃爍,遠(yuǎn)程連接建立。馬國雄快速瀏覽著丁程鑫電腦里的文件。大部分是工作文檔和學(xué)習(xí)資料,并無異常。就在他稍稍松口氣時,一個隱藏極深、被多重加密的文件夾引起了他的注意。文件名是一串毫無意義的亂碼。
馬國雄的心腹是頂尖黑客,很快破解了外層密碼。文件夾打開,里面不是商業(yè)文件,而是幾段音頻記錄和文字日志。記錄的時間,赫然指向林妍落網(wǎng)前那場決定性的“磐石”攻防戰(zhàn)!
馬國雄點(diǎn)開其中一段音頻。
耳機(jī)里立刻傳來丁程鑫緊張卻清晰的聲音:「馬總!林妍有動作!她在高頻訪問應(yīng)急方案庫!路徑異?!袷窃诓檎摇褪到y(tǒng)核心邏輯應(yīng)急切換模塊’和‘星盾缺陷觸發(fā)反制預(yù)案’!」
緊接著是馬嘉祺果斷的命令:「立刻執(zhí)行B計劃!切斷她所有外聯(lián)端口!通知安保部,控制她的工位和私人設(shè)備!現(xiàn)在!」
還有丁程鑫后續(xù)冷靜的操作匯報…
馬國雄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!這些記錄,清晰地還原了丁程鑫如何在關(guān)鍵時刻成為馬嘉祺的“眼睛”,如何精準(zhǔn)地鎖定林妍的異常操作,最終導(dǎo)致他安插多年的重要棋子徹底暴露、功虧一簣!
他快速翻看文字日志,里面甚至詳細(xì)記錄了丁程鑫對林妍訪問路徑的分析和推測!這些記錄,如果落到馬嘉祺手里,結(jié)合林妍被捕后的審訊…足以成為指向他馬國雄的、最直接的證據(jù)鏈!證明他才是林妍背后的主使!證明他為了打擊兒子,不惜損害整個馬氏集團(tuán)的利益!
馬國雄該死!
馬國雄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!他苦心經(jīng)營多年,自以為天衣無縫,卻萬萬沒想到,最大的破綻竟然藏在這個他從未放在眼里的小助理的電腦里!丁程鑫不僅是他兒子失控的源頭,更是他陰謀敗露的定時炸彈!
馬國雄必須毀掉!
馬國雄眼中殺機(jī)畢露,立刻操作電腦,試圖遠(yuǎn)程徹底格式化丁程鑫的硬盤!
然而,屏幕上彈出一個鮮紅的警告框:「目標(biāo)設(shè)備已斷開網(wǎng)絡(luò)連接!操作失??!」
馬國雄的心沉入谷底。丁程鑫的電腦…在車禍中損壞了?還是…被馬嘉祺的人提前控制了?
巨大的恐慌和失控感瞬間攫住了他。他知道,這場父子之間的戰(zhàn)爭,因?yàn)檫@場“意外”的車禍和這臺該死的電腦,已經(jīng)徹底走向了無法預(yù)測、無法挽回的深淵!而那個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的丁程鑫,已經(jīng)不再是無關(guān)緊要的小人物,而是成為了引爆一切的、最關(guān)鍵的導(dǎo)火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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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救室的紅燈,依舊亮著,如同泣血的眼睛。
馬嘉祺靠在冰冷的墻壁上,手臂的劇痛和內(nèi)心的煎熬讓他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安保主管強(qiáng)行請來的醫(yī)生正在小心翼翼地為他處理手上血肉模糊的傷口,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,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扇門。
不知過了多久,仿佛一個世紀(jì)那么漫長。急救室的門終于開了。
穿著手術(shù)服的醫(yī)生一臉疲憊地走出來。
馬嘉祺的身體瞬間繃緊,如同拉滿的弓弦,一步跨到醫(yī)生面前,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,喉嚨發(fā)緊,竟一時發(fā)不出聲音。
“馬總…” 醫(yī)生被他眼中的血絲和一身狼狽的血污驚了一下,連忙說道,“丁先生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!”
緊繃的弦驟然斷裂!一股巨大的、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席卷而來,馬嘉祺高大的身體晃了晃,被旁邊的安保主管眼疾手快地扶住。
“頭部中度腦震蕩,需要密切觀察。左側(cè)三根肋骨骨折,沒有移位,萬幸沒有傷及內(nèi)臟。左小腿骨裂,多處軟組織挫傷和玻璃劃傷。” 醫(yī)生快速匯報著,“人還在昏迷中,但生命體征已經(jīng)平穩(wěn)。需要轉(zhuǎn)入ICU觀察24小時。”
馬嘉祺他……什么時候能醒
馬嘉祺的聲音嘶啞得厲害,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、近乎卑微的詢問。
“這個不好說,要看腦震蕩的恢復(fù)情況??赡軒仔r,也可能一兩天?!?醫(yī)生謹(jǐn)慎地回答。
馬嘉祺閉上眼睛,深深吸了一口氣,再睜開時,眼中的血色和暴戾褪去了一些,只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種失而復(fù)得的、沉甸甸的后怕。
馬嘉祺用最好的藥,最好的護(hù)理
他啞聲吩咐。
“馬總放心?!?/p>
當(dāng)丁程鑫被推出急救室,身上插著管子,臉上毫無血色地躺在轉(zhuǎn)運(yùn)床上時,馬嘉祺的目光緊緊跟隨著他,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進(jìn)靈魂里。直到轉(zhuǎn)運(yùn)床消失在ICU通道的盡頭,他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,任由醫(yī)生將他扶到旁邊的椅子上處理手臂的骨折。
骨折的劇痛此刻才清晰地傳來,但比起剛才等待時的煎熬,這疼痛幾乎微不足道。
深夜,單人ICU病房外。
馬嘉祺手臂打著石膏,坐在觀察窗外的椅子上。他拒絕了去病房休息的建議,固執(zhí)地守在這里。隔著玻璃,能看到病床上丁程鑫蒼白的臉和身上連接的儀器。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,讓他看起來異常脆弱。
馬嘉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丁程鑫臉上。腦海里反復(fù)回放著雨夜中那驚心動魄的幾秒——巨大的車斗陰影,丁程鑫瞬間空白的臉,自己將他拽離死亡核心時手臂承受的恐怖沖擊力…還有他昏迷前,雨水沖刷下那張毫無生氣的臉。
一種遲來的、滅頂?shù)暮笈潞图怃J的心疼,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遍遍沖刷著他早已疲憊不堪的神經(jīng)。他差點(diǎn)就失去他了…因?yàn)樽约旱氖韬?,因?yàn)楦赣H那喪心病狂的“安排”!
就在這時,病床上的丁程鑫似乎動了一下。他的眉頭無意識地蹙起,嘴唇微微翕動,像是在承受某種痛苦。然后,他那只沒有打點(diǎn)滴的手,極其輕微地、無意識地抬了一下,似乎想抓住什么。
馬嘉祺的身體瞬間前傾,幾乎貼在了觀察窗上。
丁程鑫的手指在空中虛虛地抓握了幾下,最終,無力地垂落在潔白的床單邊緣。指尖的方向,正對著窗外馬嘉祺所在的位置。
馬嘉祺的心像是被那只無意識伸出的手狠狠攥住了!他猛地站起身,不顧手臂的疼痛,推開ICU的隔離門,快步走到病床邊。
丁程鑫依舊昏迷著,呼吸微弱而均勻。馬嘉祺站在床邊,低頭看著他蒼白脆弱的睡顏,看著他纏著紗布的額頭和打著石膏的腿,看著他無意識垂落在床單上的手指…
一種難以言喻的、洶涌澎湃的情感,沖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壩。什么身份,什么差距,什么算計,什么家族責(zé)任…在這一刻都變得蒼白可笑。他只想確認(rèn),他還活著,他還在這里。
馬嘉祺緩緩地、極其小心地伸出自己未受傷的右手,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,仿佛怕驚擾了什么易碎的珍寶。他的指尖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輕輕地、輕輕地觸碰到了丁程鑫垂落在床單上的指尖。
冰冷的指尖,傳遞著微弱的生命溫度。
就在這觸碰的瞬間,昏迷中的丁程鑫,眉頭似乎極其輕微地舒展了一絲。他那無意識蜷縮的手指,也極其微弱地、本能地,回勾了一下,輕輕地纏繞住了馬嘉祺的食指。
微弱的力道,如同羽毛拂過心尖。
馬嘉祺的身體猛地一震!如同被電流擊中!他深邃的眼眸瞬間睜大,里面翻涌著震驚、難以置信,以及一種足以融化萬年寒冰的、滾燙的悸動。他僵在原地,感受著指尖那微弱卻無比真實(shí)的纏繞,仿佛那是連接兩個世界的唯一橋梁。
窗外的雨,不知何時停了。冰冷的月光透過窗戶,靜靜地灑在病床邊,將兩人指尖那無聲的、跨越了生死界限的觸碰,映照得格外清晰。
冰山深處,熔巖奔涌,無聲宣告著一個舊時代的終結(jié),和一份無法再被忽視、無法再被壓抑的情感,終于沖破了所有桎梏,赤裸而熾熱地袒露在月光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