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廂房的窗紙透著昏黃的光，里面?zhèn)鱽泶种氐拇⒙?。湊近了聽，才發(fā)現(xiàn)是兩個教徒在喝酒，其中一個醉醺醺地說：“血無常大人真要開壇祭寶鑒？我聽說那玩意兒會吸人精血……”

“閉嘴！”另一個教徒呵斥道，“能親眼見寶鑒現(xiàn)世，是你的福氣！別忘了后天卯時開壇，你負(fù)責(zé)看守丙字號牢房的老東西，要是讓他跑了，血爪功伺候！”

丙字號牢房！蘇輕瑤的心臟猛地一跳，攥著鑰匙的手沁出冷汗。

凌云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，突然抓起一把碎石，屈指彈向東廂房的屋頂?！芭距睅茁?，瓦片滾動的聲音立刻吸引了教徒的注意。

“什么動靜？”醉漢拎著酒壺走出房門，剛拐過墻角，就被凌云一記手刀砍在頸后，軟倒在地。另一個教徒聽到聲響探出頭，蘇輕瑤立刻甩出銀針，精準(zhǔn)地扎中他的肩井穴，教徒悶哼一聲，手里的酒壇“哐當(dāng)”摔碎，酒液濺了滿地。

“快搜他們的腰牌。”凌云拖走醉漢，“地牢的守衛(wèi)認(rèn)腰牌?！?/p>

蘇輕瑤從教徒懷里摸出兩塊黑鐵腰牌，上面刻著“地牢甲衛(wèi)”的字樣。“陳叔說過，甲衛(wèi)能進(jìn)第二重門?！彼龑⒀迫M(jìn)凌云手里一塊，“我去引開巡邏的，你趁機(jī)去開門。”

吉利蛋突然對著東廂房的柱子發(fā)出“咿呀”聲，那里的墻壁有塊磚顏色略淺，像是活動的。凌云用斷劍撬開磚塊，里面果然藏著一串鑰匙，還有張揉皺的紙條，上面寫著：“丙字號牢房有密道，通西市老槐樹?！?/p>

是陳叔的字跡！

“不用硬闖了。”凌云將紙條塞給蘇輕瑤，“跟我來?！?/p>

兩人繞到東廂房后墻，那里有個不起眼的小門，門環(huán)上掛著把銹鎖。凌云用腰牌一晃，鎖芯“咔噠”一聲彈開——這腰牌不僅是身份憑證，還是鑰匙。

門后是條陡峭的石階，往下延伸的黑暗里飄著股鐵銹味。吉利蛋放出柔和的白光，照亮石階上的血漬，有些已經(jīng)發(fā)黑，有些還帶著濕意，顯然剛有人走過。

“小心腳下?！绷柙品鲋鴫ν伦?，斷劍的劍尖貼著地面，警惕著可能存在的機(jī)關(guān)。

走了約莫五十級臺階，眼前出現(xiàn)一道鐵門，門楣上刻著“地牢一重”四個字。兩個守衛(wèi)靠在門旁打盹，腳邊臥著兩只哈克龍，鱗片在微光下泛著冷光。

“是黑煞教培育的毒哈克龍，牙齒有毒。”蘇輕瑤壓低聲音，從藥囊里掏出個小瓷瓶，“這是‘眠粉’，能讓龍系寶可夢昏睡半個時辰。”

她將藥粉撒在隨身攜帶的飯團(tuán)上，讓小鋸鱷叼著扔過去。哈克龍聞到香味，立刻湊過來叼起飯團(tuán)，沒幾口就咽了下去。片刻后，兩只哈克龍晃了晃腦袋，“噗通”一聲倒在地上，打起了呼嚕。

守衛(wèi)被驚醒，剛要呵斥，就被凌云和蘇輕瑤同時出手打暈。

“第二重門在里面?！绷柙仆崎_鐵門，里面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——十幾間牢房并排排列，鐵欄桿上纏著生銹的鐵鏈，有些牢房里空無一人，地上只有堆堆白骨；有些牢房里關(guān)著寶可夢，有斷了翅膀的比雕，有被拔了刺的巴大蝶，還有只縮在角落的皮卡丘，尾巴尖的電火花微弱得像風(fēng)中殘燭。

“它們被抽了內(nèi)力。”蘇輕瑤的聲音發(fā)顫，“血祭丹需要寶可夢的精氣……”

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指向最里面的牢房，那里的鐵欄桿歪扭著，像是被人強(qiáng)行撞開的，地上散落著幾縷銀白色的毛發(fā)——是白海獅的毛！

是師父的伙伴！凌云的心臟狂跳起來，沖到牢房前，只見墻上刻著幾個血字：“血無常練血魔功，需三族精血——”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，像是寫一半被打斷了。

“三族精血？”蘇輕瑤皺眉，“難道是指人、寶可夢，還有……”

“還有青玉寶鑒的守護(hù)者?！币粋€虛弱的聲音從隔壁牢房傳來，“青嵐派的小子，你終于來了?！?/p>

凌云轉(zhuǎn)頭，只見丙字號牢房里坐著個白發(fā)老者，穿著藥王谷的青色道袍，雖然渾身是傷，眼神卻依舊清亮，正是蘇輕瑤的父親，蘇長風(fēng)。

“爹！”蘇輕瑤撲到欄桿前，眼淚瞬間涌了出來，“我來救你了！”

蘇長風(fēng)搖了搖頭，目光落在凌云懷里的青玉佩上：“先別開門，聽我說。血無常要的不是寶鑒，是‘三魂合一’——用青嵐派的‘水魂’、鐵劍門的‘劍魂’、藥王谷的‘藥魂’，配合寶可夢的羈絆之力，幫他突破血魔功的瓶頸?！?/p>

他咳了口血，繼續(xù)道：“三塊信物是鑰匙，合璧后能打開寶鑒的封印，但封印里不是力量，是……是上古的詛咒！血無常不知道，他以為能掌控力量，其實(shí)是在引詛咒現(xiàn)世！”

凌云想起密道里的絹帛：“您是說，寶鑒的秘密是詛咒？”

“是平衡?！碧K長風(fēng)苦笑，“水魂潤萬物，劍魂斬虛妄，藥魂救蒼生，三者失衡才會成詛咒。當(dāng)年三派祖師定下信物，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妄圖獨(dú)占力量……”

突然，石階上傳來腳步聲，還有個陰冷的聲音：“說得好，可惜太晚了。”

是血無常！

凌云立刻將蘇輕瑤護(hù)在身后，只見一個黑袍人緩緩走下石階，臉藏在兜帽的陰影里，只能看到蒼白的下巴和嘴角的冷笑。他身邊跟著一只耿鬼，半透明的身體在黑暗中若隱若現(xiàn)，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牢房里的蘇長風(fēng)。

“蘇谷主，多謝你把女兒送來?！毖獰o常的聲音像毒蛇吐信，“藥王谷的藥魂，終于齊了?！?/p>

耿鬼突然消失，再出現(xiàn)時已在丙字號牢房里，伸出鬼爪抓向蘇長風(fēng)！

“小心！”凌云揮劍劈向耿鬼，卻被它的“影子球”震得后退三步。小鋸鱷立刻噴出水槍，卻穿過了耿鬼的身體——它是幽靈系，物理攻擊對它無效！

“沒用的?！毖獰o常冷笑，“耿鬼的‘暗影潛行’，能穿透任何屏障?！?/p>

蘇輕瑤突然掏出個棕色陶罐，往地上一摔：“雄黃粉！”罐子里的粉末炸開，耿鬼碰到雄黃粉，竟發(fā)出一聲慘叫，身體變得凝實(shí)了些——藥王谷的特制雄黃粉，能暫時克制幽靈系！

“找死！”血無常怒喝一聲，雙掌泛起黑氣，“血魔功·噬魂！”

黑氣帶著腥氣沖向蘇輕瑤，凌云立刻將她推開，自己用斷劍格擋。黑氣撞上劍身上的水紋，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響聲，竟被水紋抵消了大半——《流水訣》的至柔之力，剛好克制至剛的血魔功！

“青嵐派的《流水訣》，果然有點(diǎn)意思?！毖獰o常挑眉，“可惜，你還是太弱了。”

他突然拍了拍手，石階上涌進(jìn)十幾個教徒，手里都牽著兇神惡煞的寶可夢：大狼犬、毒刺水母、臭泥……將地牢堵得水泄不通。

“抓住他們，后天開壇正好用?！毖獰o常轉(zhuǎn)身就走，“耿鬼，看好蘇谷主?！?/p>

耿鬼發(fā)出桀桀怪笑，在牢房里來回飄蕩，紅色的眼睛閃著兇光。

教徒們剛要上前，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纏住秦郎中的拐杖，猛地插進(jìn)地面。拐杖底端的尖刺沒入泥土，地牢的地面竟開始震動，丙字號牢房的墻角突然裂開一道縫隙——是密道！

“陳叔挖的密道！”蘇輕瑤立刻用鑰匙打開牢門，“爹，快走！”

蘇長風(fēng)卻搖了搖頭，將一塊刻著藥草的木牌塞進(jìn)女兒手里：“藥魂在你身上，爹替你們擋住他們。記住，去老槐樹找墨羽，三族合力才能破血魔功！”

他突然抓起地上的碎石，塞進(jìn)嘴里嚼碎，然后猛地沖向耿鬼，竟用自己的精血催動了藥王谷的禁術(shù)“藥火焚身”！青色的火焰從他身上燃起，瞬間將耿鬼裹在里面，發(fā)出凄厲的慘叫。

“爹！”蘇輕瑤撕心裂肺地哭喊。

“走！”凌云拽著她沖進(jìn)密道，小鋸鱷和吉利蛋緊隨其后，派拉斯特則用藤蔓死死纏住密道的石門，拖延時間。

密道里回蕩著蘇長風(fēng)的怒吼和耿鬼的慘叫，還有血無常氣急敗壞的咆哮。凌云回頭望了一眼，只見火光從石門的縫隙中透出，映照著蘇輕瑤淚流滿面的臉。

“他是為了保護(hù)我們?！绷柙莆站o她的手，“我們不能讓他白白犧牲?！?/p>

密道盡頭連著西市的老槐樹，樹根下的洞口被茂密的枝葉掩蓋。鉆出洞口時，正好看到墨羽帶著林越等人趕來，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，顯然剛從糧倉的戰(zhàn)斗中脫身。

“怎么樣？”墨羽看到蘇輕瑤通紅的眼睛，立刻明白了，“蘇谷主他……”

蘇輕瑤攥緊父親給的木牌，淚水模糊了視線，卻用力搖了搖頭：“他說，三族合力才能破血魔功。”

凌云掏出青玉佩，墨羽拿出鐵劍令，蘇輕瑤將木牌放在中間。三塊信物再次合璧，發(fā)出的青光比之前更盛，映照著老槐樹的年輪，竟在樹干上顯露出三行字：

“水魂繞指柔，

劍魂斬惡首，

藥魂生萬物，

三魂歸一處，

方解世間愁?！?/p>

是三派祖師的手諭！

遠(yuǎn)處的知府衙門方向傳來鐘聲，“咚——咚——”一共九下，是血無常開壇的信號。

凌云握緊斷劍，內(nèi)力在經(jīng)脈中奔騰，像即將匯入江海的溪流?！昂筇烀畷r，我們?nèi)獰o常?！?/p>

墨羽的傲骨燕振翅沖上夜空，對著月亮發(fā)出尖銳的鳴叫，像是在宣戰(zhàn)。蘇輕瑤擦干眼淚，將藥囊背得更緊：“我爹的藥魂，會和我們一起戰(zhàn)斗。”

派拉斯特用藤蔓卷起秦郎中的拐杖，輕輕放在三塊信物旁，仿佛在說，那些犧牲的人，也從未離開。

老槐樹的葉子在夜風(fēng)中沙沙作響，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(zhàn)倒計(jì)時。地牢的火光早已熄滅，但每個人的心里都燃著一團(tuán)火，那是為了守護(hù)而戰(zhàn)的決心。

血無常的祭壇，就在前方。而他們，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