秘洞的晨光里浮著細(xì)碎的藥粉，像被陽光篩過的金塵，落在青玉寶鑒的光輪上。三族信物懸在寶鑒周圍，青玉佩的水紋、鐵劍令的鋒芒、藥魂木牌的藥脈，在空氣中織成一張透明的網(wǎng)，網(wǎng)住了洞頂?shù)温涞乃?，水珠墜在網(wǎng)眼上，映出三個晃動的人影——凌云、墨羽、蘇輕瑤，還有他們腳邊的四只寶可夢。

“咔。”

一聲輕響突然刺破寧靜，不是水珠落地，是蛋殼裂開的聲音。

藍(lán)鱷猛地轉(zhuǎn)頭，進(jìn)化后更顯銳利的金色豎瞳鎖定秘洞角落。那里堆著半圈枯藥草，是蘇輕瑤父親生前晾曬的“鎮(zhèn)魂草”，草堆里臥著顆灰黑色的蛋，蛋殼上爬滿蛛網(wǎng)狀的裂紋，裂紋深處隱隱透出紅光，像有活物在里面蠕動。剛才在回春瀑聽到的“咔、咔”聲，正是從這里來的。

“是黑無常留下的?！绷柙普菩牡那嘤衽逋蝗话l(fā)燙，他能感覺到蛋里翻涌的黑暗能量，與萬怨花的氣息同源，卻更凝練，像被壓縮的蝕心蠱，“這蛋被他用毒血養(yǎng)過，蛋殼上的裂紋是蠱蟲啃出來的?！?/p>

話音未落，蛋殼“咔嚓”一聲徹底裂開。一只毒貝比從里面探出頭，本該粉嫩的皮膚泛著死灰，觸須上纏著細(xì)密的黑色絲線，每根絲線上都沾著暗紅的血珠——是蝕心蠱的絲，正隨著它的呼吸微微顫動。正常的毒貝比是藥王谷的守護(hù)寶可夢，以藥氣為食，觸須會散發(fā)治愈的清香，可這只一露面，秘洞的空氣就多了股鐵銹般的腥氣。

“它在吸寶鑒的光！”蘇輕瑤指著寶鑒，原本溫潤的白光邊緣，竟被蛋里滲出的黑氣染了一絲灰，像白紙上滴了墨，“我爹的日記說，毒貝比天生能聚藥氣，被蝕心蠱纏上，就會變成‘活毒囊’，吸什么就染什么！”

毒貝比突然發(fā)出尖嘯，不是幼崽的奶聲，是帶著戾氣的嘶吼。它的觸須猛地甩出，黑色毒粉像撒網(wǎng)般撲向青玉寶鑒。藍(lán)鱷縱身擋在寶鑒前，“水流尾”拍起半人高的水墻，毒粉撞在水上，“嘶”地冒出白煙，水墻竟被蝕出幾個篩子眼，黑色的毒汁順著缺口往下滴，落在石臺上，腐蝕出細(xì)密的坑洼。

“它的毒能破水系防御！”凌云心頭一緊，這是藍(lán)鱷進(jìn)化后第一次遇到能穿透“水流尾”的毒。他想起青嵐山的毒沼，那里的毒蛙也能蝕水，卻沒這么烈，顯然這只毒貝比被黑無常用邪術(shù)強(qiáng)化過。

墨羽的傲骨燕振翅沖上，三道空氣斬劈向毒貝比，卻被它用觸須靈活纏住。毒貝比猛地收緊觸須，黑色絲線勒進(jìn)傲骨燕的羽翼，滲出血珠?！鞍凉茄?！”墨羽揮劍斬斷絲線，劍刃卻被絲線上的毒液粘住，原本亮銀的劍身瞬間泛上灰黑，像蒙了層銹——這毒連金屬都能腐。

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卷起秦郎中的拐杖，杖頭的劍形木雕狠狠砸向毒貝比。拐杖剛碰到毒粉，杖身刻著的“防風(fēng)”“金銀花”等藥草名突然亮起金光，那些金色的字跡像活了過來，順著藤蔓爬到毒貝比身上。毒貝比發(fā)出痛苦的嘶鳴，觸須上的黑色絲線瞬間枯萎，像被烈日曬焦的草。

“是秦前輩刻的驅(qū)蠱咒！”蘇輕瑤恍然大悟，“這拐杖浸過百種草藥的汁液，?？宋g心蠱！陳叔說過，秦前輩年輕時走遍沼澤，就為配這驅(qū)蠱的方子！”

毒貝比被激怒了，灰黑的皮膚泛起青筋，觸須突然插進(jìn)地面。秘洞的石縫里“簌簌”作響，鉆出無數(shù)根黑色的根須，像毒蛇般纏向派拉斯特的藤蔓。那些根須上長著細(xì)小的倒刺，刺尖閃著幽光，顯然也帶毒。

藍(lán)鱷見狀，猛地噴出“冰凍牙”，寒氣瞬間凍結(jié)了根須?？删驮诟毤磳氐妆獾膭x那，毒貝比觸須一揚(yáng)，那些根須突然“嘭”地炸開，黑色的汁液濺了藍(lán)鱷一身。

“小心！”凌云下意識撲過去抱住藍(lán)鱷，卻被飛濺的汁液蹭到手腕。皮膚瞬間泛起紅疹，像被火燙過，火辣辣地疼。吉利蛋連忙使用出“生蛋”，淡粉色的治愈光落在傷口上，紅疹退得極慢，比尋常毒素頑固十倍，連治愈系的能量都被它拖慢了節(jié)奏。

“它在吸寶鑒的光變強(qiáng)！”墨羽突然指向青玉寶鑒，原本純凈溫潤的白光，邊緣竟被蛋里滲出的黑氣染了圈灰暈，“黑無常根本不是要搶碎片，他是想讓毒貝比把寶鑒變成‘毒鑒’！”

眾人這才注意到，毒貝比每次嘶吼，寶鑒的光芒就會弱一分，而它觸須上的黑色絲線則會粗一分。石臺旁的白骨突然“咔嗒”動了——不是骨頭自然松動，是蘇輕瑤父親的遺骸，握著藥方的指骨竟微微抬起，指尖指向洞壁的藥罐堆。

那些藥罐是蘇父生前用過的，最上面的那個貼著泛黃的標(biāo)簽，寫著“護(hù)心丹”三個字，字跡娟秀，是蘇母的筆跡。蘇輕瑤小時候常看母親貼標(biāo)簽，知道這三個字的尾筆總帶著個小小的彎鉤，像母親笑起來的嘴角。

“爹在指那個護(hù)心丹！”蘇輕瑤撲過去搬開藥罐，最底下的陶罐里，躺著顆鴿蛋大的藥丸，蠟封上刻著個小小的“瑤”字——是父親特意給她留的！

藥丸剛出罐，就散出一股暖香，像還魂花的蜜混著當(dāng)歸的甘。毒貝比聞到這氣息，突然發(fā)出痛苦的嗚咽，觸須上的黑絲像被火燒般蜷起，灰黑的皮膚下透出一絲粉嫩——那是它原本的顏色。

“護(hù)心丹里有還魂花的蜜！”蘇輕瑤將藥丸拋向毒貝比，“我爹說過，還魂花蜜能解世間至毒，是藥王谷的‘心藥’！”

藥丸在半空炸開，金色的藥粉像蒲公英般落在毒貝比身上。它僵在原地，灰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，露出底下粉嫩的底色，觸須上的黑絲寸寸斷裂，露出原本干凈的白色。

“它在變好！”凌云松了口氣，藍(lán)鱷也湊過去，用鼻尖輕輕蹭了蹭毒貝比的頭。小家伙眨了眨清澈的眼睛，突然用觸須卷起顆藥籽，塞進(jìn)蘇輕瑤手里。那是顆還魂花的種子，種皮上刻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，和父親藥方背面的一模一樣。

就在這時，暗門后的通道傳來“咕嘟”聲，像是毒沼的氣泡破了。墨羽用劍撥開暗門，門后是條僅容一人爬行的通道，泥土上留著新鮮的爪印，五個趾頭，帶著倒鉤——是黑無常的毒骷蛙留下的。通道深處飄來腐臭的氣息，混著水腥，顯然通往后山的毒沼。

“他想把我們引去毒沼?！蹦鸬穆曇舫料聛?，“毒沼里蝕心蠱最多，是毒貝比的主場，他在那兒肯定設(shè)了陷阱?！?/p>

青玉寶鑒的光芒漸漸純凈，三族信物的光環(huán)也重新亮起，將秘洞照得如同白晝。蘇輕瑤將父親的藥方輕輕貼在石臺上，藥方與藥魂碎片的紋路嚴(yán)絲合縫，拼成完整的“解咒方”：“三心聚，毒自散，寶鑒清，萬物生?！?/p>

“原來解藥不是具體的藥。”凌云看著藍(lán)鱷與毒貝比依偎的身影，突然明白了，“是墨羽兄護(hù)道的剛，是輕瑤渡世的仁，是我們?nèi)菸锏娜?，三樣合在一起，才是解寶鑒詛咒的藥?！?/p>

毒貝比突然用觸須指向通道，像是在說“快追”。它觸須上還沾著金色的藥粉，在晨光里閃閃發(fā)亮，剛才被污染的戾氣已經(jīng)散了，只剩幼崽的純真。

蘇輕瑤把還魂花種子揣進(jìn)藥囊，摸了摸父親的白骨：“爹，我們會帶著種子活下去的，藥王谷的藥田，我們會重新種起來。”

凌云給藍(lán)鱷的傷口涂了蘇輕瑤配的藥膏，小家伙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，進(jìn)化后更顯沉穩(wěn)的眼神里，沒了剛才的焦躁，多了份堅定。墨羽的傲骨燕站在他肩頭，用尖喙梳理著被毒液腐蝕的羽毛，雖有損傷，卻依舊昂首挺胸。

通道狹窄，只能匍匐前進(jìn)。泥土的腥氣混著藥草的香，像極了初遇時的青石鎮(zhèn)。凌云爬在最后，看著前面藍(lán)鱷擺動的尾巴，突然想起小鋸鱷剛孵化時，也是這樣搖著尾巴跟在他身后，只是那時的尾巴還沒這么有力，卻同樣帶著“絕不掉隊”的執(zhí)拗。

通道盡頭透出天光，毒沼的腐臭撲面而來，像打翻了的藥缸，混著淤泥的腥氣。黑無常的笑聲在沼地深處回蕩，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：“來啊——讓你們看看什么叫真正的‘破殼’！我會讓所有寶可夢都變成我的武器，包括你們那只剛進(jìn)化的藍(lán)鱷！”

藍(lán)鱷猛地從通道里竄出，對著沼地發(fā)出低沉的咆哮。進(jìn)化后的“水流尾”在半空劃出金色的弧線，像道宣言，劈開了毒沼的瘴氣。

它不會變成武器，永遠(yuǎn)不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