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沼的瘴氣在青玉寶鑒的光芒中漸漸消散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泥地。被腐蝕的枯木重新抽出嫩芽，墨綠色的泥潭化作清澈的水洼，倒映著洗練過的天空——是難得的晴天，云絮像被撕碎的棉絮，散在藍(lán)天上。

凌云坐在水洼邊，看著藍(lán)鱷在淺水里嬉戲。進(jìn)化后的它更愛水了，“水流尾”拍打出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虹彩，背鰭的銀紋與青玉佩的光芒相映，像極了青嵐山的滄浪結(jié)界。他手腕上被毒液灼傷的紅疹已經(jīng)消退，只留下淺淺的印記，是吉利蛋用最后一點治愈能量換來的。

“黑無常的尸身不見了?！蹦饛奈g心島的廢墟里走出來，長劍上的黑氣已被寶鑒的光芒凈化，“只找到這個?！彼麛傞_手心，是半塊染血的黑煞教令牌，上面刻著個扭曲的“魂”字，與血無常日記里的標(biāo)記一致。

蘇輕瑤用樹枝撥開令牌上的血跡，發(fā)現(xiàn)背面刻著串小字：“魂歸青冢，魄散晴川?！薄扒绱?？”她翻出父親的日記，在最后一頁找到了這個地名，“是襄陽城外的晴川渡，我爹說那里是三派祖師初次會面的地方，埋著青玉寶鑒的最后一塊碎片?！?/p>

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卷起秦郎中的拐杖，杖頭的劍形木雕指向水洼。水洼里的倒影不再是天空，而是晴川渡的景象：一棵老槐樹下停著艘烏篷船，船頭立著個戴斗笠的人影，手里拿著塊與令牌相似的木牌。

“是陳叔！”凌云認(rèn)出那艘船，是襄陽城西市最舊的那艘，陳叔常劃著它去城外采草藥，“他在等我們！”

毒沼邊緣的草地上，吉利蛋正給傲骨燕包扎翅膀。傲骨燕的羽翼被毒蟾蜍的酸液灼出幾個小洞，卻依舊昂首挺胸，用尖喙梳理著沒受傷的羽毛。蘇輕瑤將最后一點護(hù)心丹粉末撒在傷口上，粉末遇血化作金色的光點，傷口周圍的羽毛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。

“這丹粉果然是神藥?！蹦鹂粗@一幕，語氣里帶著驚嘆，“可惜只剩這么點了?！?/p>

“我記得配方?！碧K輕瑤將藥囊里的藥材倒出來，一一辨認(rèn)，“回春草、護(hù)心苔、還魂花蜜……都是藥王谷常見的草藥，只是需要青嵐山的泉水和鐵劍門的鑄劍石粉末做藥引。”她突然笑起來，“三派的東西湊在一起，才是完整的護(hù)心丹，就像我們?nèi)齻€?！?/p>

藍(lán)鱷叼著片新鮮的荷葉跑過來，荷葉里盛著清澈的泉水，是從水洼里舀的。凌云接過荷葉，泉水里映出三個腦袋——他的、墨羽的、蘇輕瑤的，還有四只寶可夢的影子擠在一起，像幅熱鬧的畫。

“走?！绷柙茖⑶嘤衽逑翟谘g，“去晴川渡?！?/p>

晴川渡的老槐樹比襄陽城的那棵更粗壯，樹干上刻著三派的標(biāo)記：青嵐山的水紋、鐵劍門的劍形、藥王谷的藥草，三個標(biāo)記圍著一個模糊的凹槽，形狀與青玉寶鑒完全吻合。樹下的烏篷船果然是陳叔的，船頭的斗笠下，壓著張字條：“寶鑒合璧，需三族后人血契?！?/p>

“血契？”墨羽皺眉，“是三派祖師定下的規(guī)矩？”

蘇輕瑤的指尖撫過樹干上的凹槽，那里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跡，顯然陳叔已經(jīng)試過了?！拔业娜沼浝锂嬤^血契的儀式，需要我們?nèi)齻€的血滴在寶鑒碎片上，喚醒最后的力量?！彼龔乃幠依锬贸鲆话研〉?，“但血契有反噬，若心不齊，會被寶鑒的力量灼傷。”

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卷起三人的手，將刀尖輕輕劃破指尖。三滴血珠滴落在地，竟順著樹根的紋路，流進(jìn)了樹干的凹槽里。凹槽突然亮起紅光，里面緩緩升起一塊白色的水晶，正是青玉寶鑒的最后一塊碎片，水晶里封存著三派祖師的虛影，正對著他們頷首。

“是‘同心契’。”凌云看著三滴血在水晶里交融成金色，“祖師們早就知道，三族的羈絆才是最好的血契?！?/p>

青玉佩、鐵劍令、藥魂木牌同時飛向水晶，四塊碎片在空中合為一體，化作完整的青玉寶鑒。寶鑒懸浮在老槐樹上空，光芒柔和如月光，映照著每個人的臉——凌云的斷劍、墨羽的長劍、蘇輕瑤的藥囊，還有藍(lán)鱷、傲骨燕、吉利蛋、派拉斯特，都在光芒里清晰可見。

“原來寶鑒里沒有力量?！碧K輕瑤輕聲說，她在寶鑒的光芒里看到了父親的笑臉，看到了陳叔劃著船遠(yuǎn)去的背影，看到了秦郎中在藥圃里忙碌的身影，“只有我們一路走來的記憶?！?/p>

墨羽的目光落在寶鑒里鐵劍門的虛影上，那里有他師父的身影，正在教年幼的他練劍?！拔叶耍迨刈o(hù)的不是寶鑒的力量，是這些記憶，是‘守護(hù)’本身。”

凌云的視線里，青嵐山的滄浪結(jié)界與寶鑒的光芒重疊，玄水道人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：“水善利萬物而不爭，不是不爭，是懂取舍?！彼蝗幻靼祝瑤煾缸屗覍氳b，不是為了復(fù)仇，是為了讓他明白，失去的已經(jīng)失去，該珍惜眼前人。

寶鑒的光芒漸漸收斂，化作一道流光，分成三縷，分別鉆進(jìn)青玉佩、鐵劍令、藥魂木牌里。三塊信物上的紋路徹底完整，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，不再有之前的鋒芒。

“它回到該去的地方了?！绷柙茖⑶嘤衽逑祷仡i間，“在我們心里，不在某個藏著的角落?！?/p>

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，像在應(yīng)和。遠(yuǎn)處傳來渡頭的鐘聲，“當(dāng)——當(dāng)——”一共三聲，是襄陽城的報時鐘聲，提醒著人們已是未時。

“該回去了?！碧K輕瑤將還魂花的種子埋在老槐樹下，“襄陽城的藥田該種新苗了，鐵劍門的舊址該重建了，青嵐山……也該有人回去看看了?！?/p>

墨羽的傲骨燕振翅飛起，在晴川渡的上空盤旋一周，發(fā)出清亮的鳴叫，像是在告別，也像是在宣告。藍(lán)鱷跳進(jìn)烏篷船，用“水流尾”幫忙劃水，濺起的水花打在船板上，像首輕快的歌。

派拉斯特用藤蔓卷起秦郎中的拐杖，輕輕放在船頭。杖頭的劍形木雕在陽光下閃著光，像是在說，那些離開的人，從未真正走遠(yuǎn)，他們的信念，已經(jīng)融進(jìn)了三族的羈絆里。

烏篷船順著晴川河緩緩漂向襄陽城，水面倒映著三個并肩的身影和四只嬉戲的寶可夢。遠(yuǎn)處的城墻在夕陽下泛著金光，市集的喧鬧聲隱約傳來，夾雜著孩童的笑聲和商販的叫賣聲，是人間最尋常的煙火氣。

“接下來去哪？”蘇輕瑤看著遠(yuǎn)處的晚霞，突然問。 墨羽看向凌云，眼里帶著笑意：“鐵劍門重建需要人手，青嵐山的結(jié)界需要修補(bǔ)，藥王谷的藥田需要耕種，有的是事做?！?/p>

凌云的目光落在藍(lán)鱷歡快的尾巴上，又看了看身邊的兩人，嘴角揚(yáng)起久違的笑：“江湖路長，慢慢走，總會到的?！?/p>

藍(lán)鱷似乎聽懂了，用“水流尾”拍打出更大的水花，濺了三人一身。笑聲在河面上回蕩，驚起幾只水鳥，它們振翅飛向夕陽，影子被拉得很長，像極了他們一路走來的腳印——有深的，有淺的，有并肩的，卻從未有過孤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