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影看著眼前的一切，黑袍下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。他猛地轉(zhuǎn)身，鐵爪狠狠插進那只背鰭流血的大力鱷的肩膀，大力鱷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嘶吼，卻沒有撲咬，反而用頭輕輕蹭了蹭玄影的黑袍，喉嚨里發(fā)出嗚咽般的聲音——那是它被玄影囚禁三年，第一次露出非攻擊的姿態(tài)，像是在憐憫，又像是在告別。

“連你也要反我？”玄影的聲音突然拔高，帶著哭腔，“我養(yǎng)了你三年！我給你最好的食物，我教你最厲害的招式，你憑什么……憑什么向著他們？”他的鐵爪又深了幾分，鮮血順著大力鱷的身體流進水里，染紅了一片水域。

“因為你從來沒把它當伙伴。”玄風(fēng)慢慢走向石臺，銹劍拖在地上，劃出刺耳的聲響，“你喂它‘最好的食物’，是摻了蠱蟲的生肉；你教它‘最厲害的招式’，是用鞭子抽出來的條件反射。玄影，你不是在養(yǎng)寶可夢，你是在造武器——就像當年，你把自己也當成了武器?！?/p>

玄影猛地掀開黑袍，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。左臉的傷疤從眼角延伸到下頜，像一條扭曲的蜈蚣，那是三十年前他偷練控水靈訣時，被失控的水流劃傷的。“我不造武器，難道等著被嘲笑嗎？”他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，“師父總夸你悟性高，同門總說我是撿來的野種，連塊像樣的傳功佩都沒有！我不變成最強的，誰會多看我一眼？”

他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塊破碎的玉佩，玉佩的材質(zhì)與凌云的青玉佩相同，卻只剩下一個角，上面刻著半個“風(fēng)”字——是當年玄水道人給玄風(fēng)的傳功佩，后來被玄影偷去，摔成了碎片。“你看，連塊玉都看不起我?！彼麑⒂衽逅槠莺菰以诘厣?，碎片與石面碰撞，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，“但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，我有怨魂石，我有傀儡水，我能讓全江湖的寶可夢都聽我的！到時候，誰還敢說我不如你？”

藍鱷突然對著玄影低吼，背鰭的銀紋與水魂原石的光芒完全同步。洞底的水開始旋轉(zhuǎn)，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，漩渦的中心浮出無數(shù)個細碎的畫面：有年幼的玄影蹲在青嵐山的河邊，笨拙地給一只受傷的瑪瑙水母喂藥；有少年玄影拿著劍，在雪地里模仿玄風(fēng)練劍，手指凍得通紅也不肯停；有成年的玄影站在鎖心崖外，望著崖底的方向，手里緊緊攥著那半塊玉佩……

“那是……你的記憶？”蘇輕瑤輕聲問，她看到畫面里的玄影，眼里沒有后來的戾氣，只有滿滿的羨慕和不甘。

玄影看著漩渦里的畫面，身體突然僵住。鐵爪從大力鱷的肩膀上松開，無力地垂在身側(cè)?！拔抑皇恰胱寧煾缚湮乙痪洹！彼哉Z，聲音越來越小，“我只是想讓玄風(fēng)師兄……再跟我比一次劍?！?/p>

就在這時，他體內(nèi)突然爆發(fā)出一陣黑氣，是之前注入的怨魂石能量失控了。玄影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慘叫，身體在黑氣中迅速消融，黑袍像落葉般飄落在地，露出里面一件洗得發(fā)白的青嵐派弟子服，衣角繡著個歪歪扭扭的“影”字。

“玄影！”玄風(fēng)沖過去，想抓住他，卻只抓到一縷黑煙。黑煙在他掌心盤旋片刻，化作一只小小的瑪瑙水母虛影，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指，然后漸漸消散在空氣中——那是玄影小時候救過的那只水母，也是他心底最后一點未被污染的溫柔。

大力鱷走到玄風(fēng)身邊，用頭蹭了蹭他的手背。玄風(fēng)蹲下身，看著那只被玄影傷害的大力鱷，它的傷口還在流血，卻用尾尖輕輕卷起地上那半塊玉佩碎片，放在玄風(fēng)的掌心?！八谧屇闶蘸??！绷柙戚p聲說。

玄風(fēng)握緊玉佩碎片，指腹摩挲著上面的“風(fēng)”字，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下來，滴在碎片上，與大力鱷的血混在一起。

洞外的陽光越來越亮，透過一線天的縫隙照進來，在水面上投下長長的光柱。被解救的寶可夢們排著隊游向洞口，大舌貝的殼里盛著受傷的小鋸鱷，沼王用身體托著吉利蛋，那只背鰭流血的大力鱷走在最后，時不時回頭看看斷水窟深處，像是在與過去告別。

大力鱷突然對著洞口的方向咆哮一聲，聲音里沒有憤怒，只有釋然。凌云知道，它在告訴護生池的同伴們：這里安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