媽媽的紙條1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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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辰的手指懸在窗戶插銷上方，顫抖不止。窗外的"母親"滿臉驚恐，嘴唇快速開合說著什么，但隔著玻璃只能聽到模糊的聲響。身后，臥室門被推開得更大了，那只蒼白的手已經(jīng)伸到了手肘位置。

電話里，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："辰辰，快開窗！沒時間了！"

"可是...門外也有一個你..."喻辰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。

"那是'它'！聽媽媽說，這是第三次了，'它'變得越來越強...窗戶，現(xiàn)在打開窗戶！"

第三次？什么第三次？喻辰的大腦被恐懼?jǐn)嚦梢粓F(tuán)漿糊。他下意識地看向第一張紙條——第七條規(guī)則說"媽媽不會提前回家"，而第二張紙條卻說"我會提前回家救你"。

門外的"母親"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柔和："辰辰，回頭看媽媽一眼好嗎？就一眼..."

那聲音里仿佛帶著鉤子，拽著喻辰的視線向后轉(zhuǎn)。就在他的頭轉(zhuǎn)到一半時，電話里傳來一聲尖叫："不要回頭！"

喻辰猛地僵住。窗外的"母親"已經(jīng)掏出了一把鑰匙——正是放在門口腳墊下的備用鑰匙。她用力晃著鑰匙，指向房門，做著"鎖門"的口型。

"辰辰，手機開免提，然后按照我說的做！"電話里的母親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冷靜，"首先，把床頭柜推到門后。"

喻辰機械地照做了。床頭柜與地板摩擦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，那只伸進(jìn)來的手似乎被驚動，猛地向前一抓，差點碰到喻辰的腳踝。

"現(xiàn)在，拿起你的臺燈，砸向窗戶。"

"什么？可是外面——"

"快！"

喻辰抄起沉重的金屬臺燈，用盡全力砸向窗戶。玻璃碎裂的巨響中，窗外的"母親"敏捷地后退一步，臉上驚恐的表情突然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微笑。

寒風(fēng)夾雜著碎玻璃灌進(jìn)房間，電話里的母親急促地說："很好，現(xiàn)在把手機伸出窗外。"

喻辰照做后，窗外的"母親"突然發(fā)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，整個人像被無形的手拉扯著向后飛去，轉(zhuǎn)瞬間消失在黑暗中。

"它暫時被趕走了，"電話里的母親長舒一口氣，"現(xiàn)在聽好，辰辰，天亮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你看到或聽到的東西。記住，真正的媽媽知道——"

通話突然中斷。喻辰收回手機，發(fā)現(xiàn)屏幕完全黑了，任憑他怎么按電源鍵都沒反應(yīng)。

房間里陷入詭異的寂靜。喻辰這才注意到，那只伸進(jìn)門的手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縮了回去，房門依然虛掩著，但從門縫中只能看到一片濃稠的黑暗。

他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靠近房門，想把它重新鎖好，卻聽到廚房方向傳來水龍頭被打開的聲音，接著是碗碟碰撞的清脆聲響，仿佛有人在清洗晚餐用過的餐具。

喻辰的心臟狂跳。他輕輕把門關(guān)上，轉(zhuǎn)動鎖鈕，然后搬來所有能移動的家具抵在門后——書桌、椅子、甚至裝滿書的行李箱。

做完這些，他癱坐在地上，背靠著家具屏障，目光在兩張紙條之間來回游移。哪一套規(guī)則是真的？電話里的母親似乎證實了第二張紙條的真實性，但"它"顯然也能模仿母親的聲音和行為...

窗外，一輪血紅的月亮不知何時爬上了天空，將詭異的紅光灑進(jìn)房間。喻辰突然想起什么，撲向書包翻出充電寶，給手機充上電。等待開機的那幾十秒仿佛一個世紀(jì)那么長。

屏幕終于亮起，信號格空空如也。喻辰打開通話記錄，最新一條赫然顯示："媽媽來電 - 23:07"。他顫抖著點開詳情，通話時長2分34秒。

這不是幻覺。但為什么現(xiàn)在又沒信號了？

"咚。"

一聲悶響從樓下傳來，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板上。喻辰屏住呼吸，豎起耳朵。

"咚。咚。"

聲音越來越近，像是有人...不，是什么東西正在一級一級跳上樓梯。那不是人類的腳步聲，太過沉重，間隔又太過規(guī)律。

"咚。咚。咚。"

聲音停在了臥室門外。喻辰死死捂住嘴巴，生怕自己的呼吸聲被聽見。門底的縫隙中，一道陰影掠過，然后是長時間的靜默。

突然，一張紙片從門縫底下被塞了進(jìn)來。喻辰盯著那張緩緩滑入的白色紙張，渾身血液都凝固了——和冰箱里出現(xiàn)的第一張紙條一模一樣。

紙張完全進(jìn)入房間后，門外的"東西"又開始移動。"咚。咚。"的聲音漸漸遠(yuǎn)去，最終消失在樓梯方向。

喻辰等了好幾分鐘，確定那聲音真的離開后，才爬過去撿起紙條。還是那七條規(guī)則，但在最后多了一行手寫字體：

"你為什么不聽媽媽的話？"

字跡鮮紅，像是用口紅或者...喻辰不敢細(xì)想，把紙條揉成一團(tuán)扔到角落。他看了眼手機，時間顯示23:45，距離母親說的"天亮之前"還有漫漫長夜。

書桌上的電子鐘突然發(fā)出刺耳的警報聲，嚇得喻辰差點跳起來。他沖過去想關(guān)掉它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鐘面上顯示的不是時間，而是一串不斷跳動的亂碼。

"啪"的一聲，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熄滅了，只剩下手機屏幕的微光照明。喻辰打開手機手電筒，光束照向房門時，他驚恐地發(fā)現(xiàn)——那些堵門的家具不知何時被移開了少許，門縫比之前寬了一指。

他沖過去重新加固屏障，卻在碰到書桌時感到一陣刺骨寒意。房間溫度正在急劇下降，喻辰呼出的氣在空氣中形成白霧。手機顯示室內(nèi)溫度從正常的24度驟降到12度，而且還在持續(xù)下降。

"?！?

微波爐的提示音從樓下傳來，在寂靜的房子里格外刺耳。喻辰記得很清楚，自己晚上用完微波爐后已經(jīng)拔掉了插頭。

溫度繼續(xù)下降，現(xiàn)在只有5度了。喻辰翻出衣柜里所有的衣服裹在身上，但寒氣仿佛從骨頭里滲出來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，收到一條短信：

"來廚房，晚飯熱好了。——媽媽"

喻辰盯著這條不可能收到的短信（信號格依然是空的），突然注意到發(fā)件人號碼——那是母親兩年前就停用的舊號碼。

第二條短信緊接著到來："為什么不吃媽媽做的飯？"

第三條："你不愛媽媽了嗎？"

第四條："壞孩子要受到懲罰。"

手機屏幕上的字一個個變成血紅色，然后整塊屏幕開始滲出黏稠的紅色液體。喻辰驚叫一聲扔開手機，液體在地板上匯成一小灘，形成一個箭頭形狀，指向房門。

"咔嗒。"

門鎖自動打開了。

喻辰抓起棒球棍退到房間角落，眼睜睜看著堵門的家具一件件自行移開，仿佛有無形的手在搬運它們。房門緩緩打開，露出黑洞洞的走廊。

廚房的燈亮了，抽油煙機運轉(zhuǎn)的聲音傳來，伴隨著炒菜的香味。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灶臺前忙碌，系著母親常穿的那條藍(lán)格子圍裙。

"辰辰，來吃飯了。"那聲音溫柔得令人心碎。

喻辰死死咬住嘴唇，想起第二條紙條上的規(guī)則：必須接聽"媽媽"的來電，那是真正的我在試圖聯(lián)系你。

如果電話里的母親是真的，那么眼前這個...

"辰辰？"廚房里的"母親"轉(zhuǎn)過頭，臉上帶著疑惑，"怎么了？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。"

那張臉與母親一模一樣，連左眉梢那顆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。但喻辰注意到，她的嘴角上揚的弧度太過完美，像是精心計算過的表情。

"我...我不餓。"喻辰艱難地擠出幾個字。

"母親"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："你晚上都沒吃東西，怎么會不餓？"她關(guān)掉火，朝樓梯走來，"是不是身體不舒服？讓媽媽看看。"

喻辰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。他想起第七條規(guī)則：如果你看到我在廚房，立刻過來擁抱我，只有這樣才能驅(qū)逐"她"。

但眼前這個"母親"明顯是從廚房走出來的，規(guī)則還適用嗎？

"母親"已經(jīng)走到樓梯中段，她的動作很慢，像是故意給喻辰考慮的時間。喻辰的目光掃過房間，突然注意到電子鐘的亂碼不知何時變成了倒計時：

00:04:59

00:04:58

00:04:57

...是距離午夜的倒計時！

第二條規(guī)則浮現(xiàn)在腦海：保持清醒到午夜，如果十點就睡，"她"會以為你默許了交換。

交換？交換什么？

"母親"已經(jīng)來到樓梯頂端，再走幾步就到臥室門口了。倒計時顯示還有4分30秒。

喻辰做出了決定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大步走向"母親"，張開雙臂："媽，我確實有點不舒服。"

"母親"臉上閃過一絲錯愕，隨即綻放出燦爛的笑容："來，媽媽抱抱就不難受了。"

就在兩人即將接觸的瞬間，喻辰猛地轉(zhuǎn)向，從"母親"身邊擠過去，沖下樓梯。身后傳來一聲憤怒的尖叫，不似人類能發(fā)出的聲音。

喻辰三步并作兩步跳下樓梯，沖向大門。他拉開門鎖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大門紋絲不動，仿佛被焊死在門框上。

倒計時3分15秒。

"為什么要跑？辰辰？""母親"的聲音從樓上傳來，語調(diào)詭異地上揚，"媽媽不是告訴過你，晚上不能出門嗎？"

喻辰轉(zhuǎn)向廚房，那里的后門通向小院。他剛跑進(jìn)廚房，就聽到樓上的腳步聲——不，是跳躍聲，"咚、咚、咚"，比之前更快更重。

后門同樣打不開。倒計時2分47秒。

冰箱門突然彈開，里面的食物全部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滿滿一冰箱的白色紙條，每一張都寫著家規(guī)。最上層放著一個相框，是喻辰和母親的合照，但照片中母親的臉被撕掉了。

"咚、咚、咚"——聲音已經(jīng)到了樓梯底部。

倒計時2分00秒。

喻辰的目光落在微波爐上。他記得第二條紙條的規(guī)則：電視如果自動打開，盯著屏幕看五秒以上，直到畫面恢復(fù)正常。

微波爐也有屏幕...值得一試嗎？

"辰辰，媽媽生氣了。""母親"的聲音現(xiàn)在來自客廳，"不聽話的孩子要受到懲罰。"

倒計時1分30秒。

喻辰?jīng)_向微波爐，按下開門鍵。里面空空如也，但顯示屏亮了起來，開始倒計時：5、4、3...

當(dāng)數(shù)字歸零時，整個房子劇烈震動起來，所有櫥柜門同時彈開，碗碟摔碎在地。喻辰聽到一聲痛苦的嚎叫，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。

倒計時00:00:59

微波爐屏幕上浮現(xiàn)一行字："跑！現(xiàn)在！去浴室！"

喻辰?jīng)]有猶豫，沖向一樓浴室。就在他鎖上門的同時，整個房子的燈全部熄滅，只剩下手機屏幕的微光。浴鏡上，用紅色液體寫著：

"淋浴打開，冷水最大，閉上眼睛數(shù)到十。"

喻辰照做了。刺骨的冷水從花灑噴出，他緊閉眼睛開始計數(shù)："一、二、三..."

數(shù)到"六"時，他聽到浴室門被什么東西重重撞了一下。

"七、八..."

撞門聲越來越劇烈，門框開始松動。

"九、十！"

喻辰睜開眼睛，水停了，浴室里彌漫著蒸汽。鏡面上的字變了：

"看窗外。"

喻辰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拉開浴簾——窗外，東方已經(jīng)泛白，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。

門外的撞擊聲消失了。喻辰等了幾分鐘，確定沒有動靜后，小心翼翼地打開浴室門。

房子里一片狼藉，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(jìn)來，驅(qū)散了夜晚的恐怖。喻辰筋疲力盡地癱坐在客廳地板上，手機突然響起——是母親真正的號碼。

"辰辰！你還好嗎？媽媽已經(jīng)在高鐵上了，兩小時后到家！昨晚...'它'來了是嗎？"

喻辰的眼淚終于決堤："媽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那些紙條，那個假扮你的東西..."
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："回家再解釋?，F(xiàn)在聽好，把房子里所有的鏡子都用布蓋起來，特別是你臥室的那面穿衣鏡。還有，不管多累都不能睡，等我回家。"

掛斷電話，喻辰看向玄關(guān)處的穿衣鏡，驚愕地發(fā)現(xiàn)鏡中自己的倒影...正在微笑，而現(xiàn)實中的他明明滿臉淚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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