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尸山血海中,少年跪在其中放聲哭泣。
“為何!我張家族人生平皆未做過大惡,這世道為何如此不公!”
一黑袍男人撐傘緩步踏入張府,現(xiàn)在是尸山了。
“你可想復仇?”
少年抬頭,雙眼通紅:“有何代價?”
男人低低笑了一聲,面龐隱藏在傘的陰影下,以至于張景涵看不見他毒蛇般的目光:“吾生平愛做善事,只要你認吾做義父,吾便綬你本事,助你復仇?!?/p>
少年當即跪下,磕了個響頭:“敢問義父名諱?”
男人轉(zhuǎn)身:“鰥?!?/p>
鰥寡孤獨,鰥。
少年最后回頭看了眼這尸山,似要將這一片濕紅刻進靈魂深處,永世不忘。
“走吧,跟我回逆迭山。”
2.
又一日累到大汗淋漓后,張景涵問鰥:“義父,你這些本事是和誰學的?”
鰥冷笑一聲:“你別管,好好練你的。我養(yǎng)你到十八歲,你就下山復仇去吧?!?/p>
“我給你的江湖殺手排行榜看了嗎?都記住了。”
張景涵忙不迭從兜里掏出團皺巴巴的紙:“現(xiàn)在看。”
“第一,鰥。義父,你這么牛逼啊?”
鰥不予置評。
“第二,暹。你們殺手名字都喜歡起單字的嗎?”
“就是他殺你滿門的。”
張景涵咧著的嘴瞬間閉上。
鰥起身回屋,順手撈起壺酒:“好好練吧,然后復仇去,別在這煩我了?!?/p>
八月西風蟬噪時,蕭蕭疏葉已辭枝,張景涵也下山去了。
鰥看著墻上的掛畫,畫中男子眉眼溫柔,望著畫外,鰥輕輕笑了,很輕很輕說:“快了,很快了。”
3.
寬敞的屋中彌漫著濃郁的藥香,張景涵悠悠轉(zhuǎn)醒。
他垂眸望著自己已經(jīng)被包扎好的傷口。
“呵呵。”
下山后,他特意打聽了這位暹:王先齊,得到的結(jié)果是他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,多諷刺啊。
江湖殺手榜第二名,能是什么好人?
張景涵來到王先齊家門口,,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后暈倒。
張景涵想,王先齊不把他撿回去也沒關(guān)系,等他醒來可以自己爬走。
“你醒了?”
清朗男聲響起,來人身著一身月白長袍,端著藥走進來。
“別亂動,傷口要撕裂了?!?/p>
“你就是王先齊?”
來人有些詫異:“你認識我?”
張景涵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:“早聞善名。”
王先齊垂眸笑了笑:“坊間瞎傳的,好了,上藥?!?/p>
4.
‘明日你師娘祭日,回來一趟吧?!?/p>
王先齊在昏暗的燭光下看著信,燭影在信紙上搖晃,半晌后,他折上信紙,走出門。
“明天哥要出門,你自己在家好好呆著。”
張景涵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月亮,頭也沒回的說:“去吧,還有,別占我便宜?!?/p>
王先齊走上前揉揉他的頭,發(fā)絲柔軟蹭過他的手心,他語氣溫柔又無奈:“我認真的,還有別捉弄小翠了,人家小姑娘上次都來找我告狀了,餓了記得找吃的,別像上次一樣,我出去多久你就自己在家餓多久?!?/p>
“行了行了?!睆埦昂拈_他的手:“真把我當你兒子了?”
張景涵內(nèi)心鄙夷:“一個殺人如麻的家伙,裝的這么道貌岸然給誰看?”
天色漸明,王先齊趕到師父的竹屋。
“師父!”
竹屋里沒人,王先齊嘆氣,從屋里提了兩壺酒,往山頭趕去。
天邊泛起魚肚白,柳枝搖曳,朦朧晨霧間,墨色衣袍翻飛,王先齊快步走上前。
男子墨發(fā)高高束起,眉眼硬挺凌厲,卻含著化不開的愁怨,手中長劍破開清風帶起錚鳴,不知削掉了幾枝柳枝。
柳樹下的草地上七零八落擺著空酒壺。
師父又喝醉了。
樹的那頭,是師娘的墓碑。
王先齊來到墓碑前,跪下給師娘磕了幾個響頭。
他聽見劍落地的聲音,清風裹挾這師父帶著顫音的聲音:“無席啊,你回來了?”
5.
官應行眼前一陣模糊,他夢中千回百轉(zhuǎn)思念的人兒好像就在眼前,一襲紅衣,明媚如初,雖然看不真切,可那神情一定是溫柔的。
清風自來,恰似故人歸。
官應行手指顫抖向前伸去,可他卻再也流不出淚了。
他聽見一聲嘆息:“阿行,我許久未見你穿白衣了?!?/p>
“回頭是岸?!?/p>
柳枝晃動,官應行的瞳孔漸漸聚焦,那抹紅色也消失于世間。
紅色,刺眼,美艷的紅。
官應行發(fā)狂的抓起落在地上的劍,狠狠劃開手臂,刺目紅色滾落到草地上,大片大片。
他蹲到地上,湊近去瞧,嘴唇顫抖:“沒有岸了,我回不了頭了?!?/p>
無席啊,黑衣染上血也是看不到的,我怎么舍得讓你傷心呢?
王先齊將師父攙起來:“您醉了?!?/p>
“醉?”官應行笑起來:“倒不如說我從未醒過?!?/p>
6.
朗月當空,師徒倆對坐飲酒。
“師父,當年師娘出事,也是為了救我,如果您心中有恨,那就放在我身上吧,隨您打罵?!?/p>
官欲行灌了口酒:“你師娘臨終前告訴我不關(guān)你事,還要我善待這個孩子,不怪你。”
“怪這天道不公,偏偏好人不長命。公道不公,自成公道。”
王先齊默默喝酒,師父這個精神狀態(tài),唉。。。
王先齊的腦子有些恍惚,思緒回到那年。
他父母被仇家所殺,在他也要命喪黃泉時,一紅衣男子救了他。
“在下寂無席,若還要尋仇,找我即可。這孩子我看著合眼緣,就帶走了?!?/p>
那時,師娘抱著他,語氣溫柔又堅定:“小家伙,我?guī)慊丶遥斘覂鹤雍貌缓???/p>
“好?!?/p>
在他們返程途中,仇家?guī)砹艘粋€黑袍人,黑袍人一掌便擊碎了師娘的內(nèi)臟。
師娘及時用通訊玉牌聯(lián)系了師父,他被救下,師娘卻。。。
是他欠師父的。
7.
張景涵摸黑進了王先齊的房間,本想隨意翻翻,卻看到王先齊躺在床上熟睡。
張景涵怒從心起,回來了不先跟他說一聲,直接睡覺?
張景涵悄悄來到窗前,對著王先齊的臉想扇一巴掌,卻下不去手。
這小玩意長得,也太...
不等張景涵想到也太什么,王先齊就陡然睜開雙眼。
張景涵的手被一把擒住,人被拽到床上,他驚呼一聲。
該死的,這小子還挺警覺。
王先齊壓在他身上,灼熱呼吸打在他耳畔:“是你啊?!?/p>
王先齊的長發(fā)垂到張景涵臉上,清香惹得他面紅耳赤。
王先齊雙臂撐在他臉旁,胸膛與他相貼,張景涵隔著衣料感受到對方的體溫。
張景涵心煩意亂:“你趕緊下去?!?/p>
王先齊垂下頭湊近他的耳邊吹了口氣:“我是哥還是你是哥?”
(未完待續(xù)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