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像指縫里的沙，攥得再緊也溜得快。轉(zhuǎn)眼到了周一，白乞辰天沒亮就揣著奶奶烙的餅出門，等公交車時看著天邊慢慢泛白，心里還盤算著早讀要背的課文。

可公交車在路上堵了快二十分鐘，到站時他抓起書包和“金坷垃”袋子就往學校跑，帆布鞋踩在柏油路上“啪嗒啪嗒”響，額前的碎發(fā)被風吹得貼在臉上，懷里的餅還帶著余溫，硌得他胸口發(fā)慌。

到校門口時，早讀的預備鈴剛響完最后一聲。校門緊閉著，幾個穿校服的學生會成員正站在門崗旁登記遲到名單。白乞辰跑得急，猛地停下時差點踉蹌，扶著膝蓋大口喘氣，額頭上全是汗。

“同學，遲到了，登記名字班級?！币粋€戴紅袖標的女生遞過登記表。

白乞辰剛要開口，旁邊的小巷里忽然傳來腳步聲。陸安單手插著褲兜走了出來，白色T恤的袖子卷到小臂，露出纏著繃帶的手腕——那繃帶換了新的，只是邊緣又沾了點若有若無的碳黑色。他看到白乞辰時挑了下眉，腳步?jīng)]停，徑直往校門走。

“陸安！又是你！”戴紅袖標的女生皺起眉，“這才周一，你就遲到？趕緊登記！”

陸安沒理她，只是側身看了眼還在喘氣的白乞辰，嘴角勾了下：“一起？”

白乞辰愣了愣，還沒反應過來，就見陸安已經(jīng)拿起筆，在登記表上龍飛鳳舞地簽了自己的名字，又把筆往他面前一遞。

“高一（3）班，白乞辰?！卑灼虺浇舆^筆，手指有點抖，一筆一劃地寫下名字，字跡小而工整，和旁邊陸安狂放的字跡形成鮮明對比。

“行了，進去吧，下次早點?！迸鸁o奈地擺擺手，顯然對陸安這號人沒轍。

白乞辰剛要往里走，卻見陸安沒動，反而靠在門崗的柱子上，掏出手機慢悠悠地刷著。

“你不進去？”白乞辰小聲問。

陸安抬眼瞥了下教學樓的方向，早讀鈴已經(jīng)停了，里面?zhèn)鱽碚R的讀書聲。他嗤笑一聲：“進去聽他們念經(jīng)？不如在這兒曬會兒太陽。”

他的目光落在白乞辰懷里的餅上，又掃過他手上提那個“金坷垃”袋子，眼神懶洋洋的：“跑這么急，餅沒掉？”

白乞辰下意識地把餅往懷里按了按，搖搖頭，轉(zhuǎn)身想進教學樓，卻被陸安叫住。

“哎，”陸安拋了拋手里的手機，“你寫的那童話，配的涂鴉弄完了?！?/p>

沒想到……他竟真的畫好了，還這么快。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像溫水似的漫上來，從心口一直淌到指尖，讓他攥著書包帶的手都松了些，臉頰悄悄泛起熱意，連呼吸都輕了半拍。

“……畫、畫好了？”他的聲音有點發(fā)飄，下意識地把“金坷垃”袋子攥的更緊了

陸安“嗯”了一聲，下巴往教學樓的方向揚了揚：“有空來找我拿，或者我找你?”他說得干脆，沒給人拒絕的余地，眼神里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試探，像在看一件剛完成的作品會不會被嫌棄。

白乞辰的臉“騰”地紅了，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，連帶著右眼下那顆小痣都像是染上了熱意。他低著頭，盯著自己的帆布鞋尖，聲音細若蚊蚋：“……好。”

一個字的回答輕得快要被風吹散，卻清晰地落進了陸安耳朵里。

陸安似乎挑了下眉，嘴角極輕微地向上彎了彎，沒再說什么，轉(zhuǎn)身靠回柱子上，重新低頭刷起手機，仿佛剛才那句邀約只是隨口一提。

白乞辰攥著書包帶沖進走廊時，早讀課已經(jīng)開始了。高一（3）班的門虛掩著，里面?zhèn)鱽碲w老師熟悉的聲音，正一條一條念著新學期的班規(guī)，尾音在安靜的教室里蕩開，撞得他心頭發(fā)緊。

他在門口頓了半秒，深吸一口氣，輕輕敲了敲門，聲音細得像蚊子哼：“報、報告?！?/p>

教室里的聲音戛然而止。幾十道目光“唰”地掃過來，落在他汗津津的臉上和手里那個扎眼的“金坷垃”袋子上。

趙老師推了推眼鏡，視線在他身上停了停，沒等他解釋，就擺了擺手：“進來吧?！?/p>

白乞辰愣了愣，腳步還僵在原地。

“你奶奶剛才打電話來，”趙老師的聲音緩和了些，目光里帶著點笑意，“說你今早走得早，怕路上不趕趟，讓我別等你著急，實在晚了也別罰你?？爝M來坐好?！?/p>

原來奶奶是怕他遲到挨批……白乞辰鼻子忽然有點酸。早上出門時，奶奶站在門檻上，攥著他的胳膊反復說“慢著點，不差那幾分鐘”，當時他還嫌老人家啰嗦，現(xiàn)在才明白那幾句叮囑里藏著多少惦記。

剛才跑出來的慌張和遲到的窘迫，忽然就被這股溫溫的熱意泡軟了，從心口慢慢漫到眼眶，他低下頭，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，把書包往桌肚里塞時，手指都帶著點發(fā)顫的軟。

趙老師清了清嗓子，繼續(xù)講班規(guī)：“……早讀遲到三次記過，作業(yè)必須按時交，校服從今天起要穿整齊……”他語速平穩(wěn)，一條一條列得清楚，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翻頁的教案上，粉筆灰在光里輕輕飄。

講完班規(guī)，趙老師合上講義：“軍訓剛結束，課本和校服昨天才到齊。男生跟我去樓下搬書和校服，女生留在教室整理座位?！?/p>

趙老師帶著男生們往操場走，剛從教學樓里下來，就聽見一片喧鬧——操場上早聚了不少人，各個班級的學生圍著指定區(qū)域的書堆忙活，搬書的吆喝聲、扯袋子的窸窣聲混在一起，像一鍋沸騰的粥。

他們班的區(qū)域在靠近跑道的地方，地上堆著幾捆用紅繩捆好的課本，旁邊立著三個鼓鼓囊囊的大蛇皮袋，袋口敞著，露出里面疊得整整齊齊的校服：淺藍色的短袖是夏季款，旁邊壓著的外套則是白、灰、黑三色拼接的，看著確實清爽利落。

“動作快點，別磨蹭！”趙老師拍了拍手，“搬回教室再分，女生還等著呢?！?/p>

男生們立刻散開動手。白乞辰彎腰抱起一捆課本。繩子捆得很緊，書摞得整整齊齊，足有二三十本，剛抱起來就覺得胳膊一沉，書頂幾乎到了他下巴，擋住了大半視線。他試著挪了兩步，書本的邊角硌得胳膊生疼，走得晃晃悠悠，像頂著座小書山。

操場上人來人往，隔壁班的男生跑著經(jīng)過，帶起一陣風，他懷里的書“嘩啦”晃了一下，捆的很緊的書卻差點散架。他趕緊用胳膊肘死死夾住，一步一步往教學樓挪，陽光曬得后頸發(fā)燙。

沒走多遠，身后忽然傳來一聲低笑。

“喂，”身后忽然傳來個懶洋洋的聲音，“你這是要把自己埋書堆里？

白乞辰回頭，看見陸安站在不遠處，手里轉(zhuǎn)著個空礦泉水瓶。

看樣子像是剛從這邊路過，目光落在白乞辰懷里搖搖晃晃的書摞上，眉梢挑得老高。

白乞辰的臉瞬間熱了，剛想逞強說“沒事”，陸安已經(jīng)走了過來，伸手就抽走了他懷里那捆課本。繩子勒在他手背上，他卻像拎著個空盒子似的，輕輕松松就拎起來。

“哎——”白乞辰想搶回來，被他用胳膊肘擋了一下。

“走了。”陸安邁開步子就往教學樓方向走，聲音漫不經(jīng)心的，“再耗著，你胳膊得廢?！?/p>

白乞辰愣了愣，趕緊跟上。陸安走得很快，那捆書在陸安手里晃都沒晃一下。陽光落在他發(fā)頂，把那幾縷翹起來的碎發(fā)染成了淺金色。

“你怎么在這兒？還沒進班？”白乞辰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子。

“路過?！标懓矀阮^看了他一眼，嘴角勾了勾，“總不能看著你在這兒演‘螞蟻搬家’?！?/p>

白乞辰?jīng)]再接話，只是看著兩人并排走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長長的，一高一矮，隨著腳步輕輕晃。

——

“等一下等一下，先別劃走～作者突然冒個泡有話說！

哈哈，其實寫的時候我自己都在屏幕前摳腳趾——這倆人偶遇的頻率，說離譜都算謙虛，感覺下一秒要在對方家冰箱里撞見了（不是）。不過緣分這東西本就沒道理，就當故事里多撒點狗血調(diào)劑生活啦～

而且寫到這兒我是真懵了，感情線跑得比我預想快八百倍，下一秒原地拜堂都不奇怪（夸張了）。新手寫文總怕不夠熱鬧，一不小心就用力過猛，對著感情線經(jīng)常手忙腳亂——想寫細膩怕矯情，想推進快怕突兀，實在有點抓瞎。

之后會慢慢調(diào)整節(jié)奏，讓他們相處盡量靠譜點（爭?。。Ｄ銈円怯邢肟吹拿麍雒?、橋段，或者覺得哪里別扭，盡管在評論區(qū)喊我，我瞅瞅能不能順著思路捋順了～畢竟新手升級靠大家提意見，總比我一個人瞎琢磨強，對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