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生們把校服從蛇皮袋里倒出來，在講臺上擺成幾排，夏季套裝和秋季套裝疊得整整齊齊。趙老師還沒回來，不知是誰喊了句“自己上臺領(lǐng)吧，按尺碼表找，夏秋各兩套”，教室里頓時熱鬧起來，學(xué)生們排著隊往講臺走。

白乞辰捏著尺碼條擠到講臺前，從堆里翻出自己的份：兩套夏季疊得板正，上衣是淺藍色的，布料薄薄的帶著新硬氣；兩套秋款壓在上面，三色拼接的布面摸著有點絨，沉甸甸的。抱著往座位走。路過王浩的位置時，對方正把一件超大碼外套套在身上晃悠，見他過來，抬了抬下巴嗤笑：“穿這么小的碼？不怕勒得喘不過氣？”

白乞辰?jīng)]接話，腳步?jīng)]停，剛走到座位旁，就聽見教室后門傳來趙老師的聲音：“領(lǐng)完的趕緊坐好，我開會回來了?！?/p>

王浩的笑聲戛然而止，悻悻地把外套脫下來。

趙敏進來時一眼看見王浩扔在地上的蛇皮袋碎片（剛才他故意踩爛的），臉色一沉：“誰弄的？蛇皮袋我有用，說了別亂扔！”

王浩立刻指著白乞辰：“他弄的！他不想要這袋子，就踩爛了！”

白乞辰剛想解釋，李想突然開口：“不是他，是王浩自己踩的，我看見了。”白思思也跟著點頭，聲音不大卻很堅定：“我也看見了?！?/p>

王浩沒想到會有人幫腔，梗著脖子還想狡辯，趙老師卻沒再追問，只是讓他把碎片收拾干凈。

趙老師拍了拍手，目光掃過全班：“都領(lǐng)到校服了吧？趁現(xiàn)在有空，趕緊試試合不合身，不合適的舉個手，我登記一下?lián)Q碼。”

教室里頓時響起窸窸窣窣的穿衣聲。白思思原本穿著件洗得發(fā)白的碎花短袖，聞言猶豫了一下，還是拿起那件秋季外套，小心翼翼地往身上套。外套的拉鏈有點澀，她低頭拽了兩下才拉到胸口，袖口太長，蓋住了半只手，她悄悄把袖子往回折了折，轉(zhuǎn)身看向白乞辰時，臉頰泛著點紅：“辰哥，你看……這校服是不是挺好看的？”

外套雖然大了點，卻裹得她像只溫順的小兔子。白乞辰點點頭，剛想說“挺合適”，就見她飛快地轉(zhuǎn)了回去。

這時趙老師又開口了，手里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著課表：“試完了吧？校服沒問題的話，從明天開始就得天天穿了，學(xué)生會會來檢查儀容儀表，別不當回事。”她放下粉筆，看了眼手表，“東西都發(fā)完了，稍等會兒就上第一節(jié)課，數(shù)學(xué)老師等下過來。我還有點事，先去辦公室，你們自己安靜待著?！?/p>

趙老師剛走，教室里就炸開了鍋。有女生捏著夏季短袖的衣角比量，男生們卻沒那么安分——后排不知誰喊了句“套著試試唄”，立刻有人抓起淺藍色的夏款短袖，直接往自己的T恤外面套。被里面的衣服撐得鼓鼓囊囊，引起班上的人哄堂大笑。

白乞辰?jīng)]像其他人那樣折騰，只是把秋款外套往胳膊上搭了搭，肩線剛好齊著肩膀，心里大概有了數(shù)，便又疊好塞進了桌肚。

白乞辰剛把校服疊好塞進桌肚，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，接著門被“砰”地推開。

門口站著個男老師，個子不高，穿著件洗得發(fā)白的白襯衫，袖口卷到胳膊肘，手里抱著本厚厚的數(shù)學(xué)課本，眼睛笑成了彎月亮。他掃了眼亂糟糟的教室，故意清了清嗓子：“嚯，這陣仗——是專門給我搞的歡迎儀式？”

哄笑聲一下子炸開來。他笑瞇瞇地走到講臺前，把課本往桌上一放，粉筆盒被震得跳了跳：“自我介紹下，我叫鄧振宇，你們的數(shù)學(xué)老師，也是未來三年的‘噩夢制造機’，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處?！?/p>

這話又惹來一陣笑。他抬手往下按了按，聲音清亮：“別笑，我可提前說好了，我的課允許打瞌睡，但不許打呼；允許做錯題，但不許不訂正。至于作業(yè)嘛——”他拖長了調(diào)子，故意停頓兩秒，“看你們表現(xiàn)，表現(xiàn)好就少點，表現(xiàn)不好……嘿嘿?！?/p>

白乞辰心里莫名松快了些，嘴角悄悄揚了揚。

一上午的課過得飛快，語文的平仄韻律，英語的字母組合，都裹在新知識的熱氣里撲面而來。等最后一節(jié)下課鈴響，白乞辰抬眼看向窗外，日頭已經(jīng)爬到教學(xué)樓頂——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。

下課鈴剛落，班里的人就跟開閘的水流似的往外涌，有說要回家吃的，有喊著去校門口嗦粉的，鬧哄哄地擠著往樓梯口沖。白乞辰收拾好桌肚，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。

操場上更是亂糟糟的，穿校服的學(xué)生和沒穿的混在一起，像團流動的色塊。學(xué)校是開放式的，校門處不斷有人進進出出，他卻沒往那邊走——兜里的錢得省著花，食堂的飯菜最實惠。

食堂里熱氣騰騰的，打飯窗口排著長隊，每張桌子都坐得滿滿當當。白乞辰端著餐盤，在人群里轉(zhuǎn)了兩圈，剛想找個角落站著吃，就聽見有人喊他：“嗨，小孩！這！這邊有空位！”

白乞辰端著餐盤剛走到桌邊，就見陸安正低頭扒飯，韓子墨則沖他揚了揚下巴：“愣著干啥？坐啊?！?/p>

他把餐盤輕輕放在桌上低聲道：“謝謝?！?/p>

“謝啥，”韓子墨嘴里嚼著米飯，胳膊肘往旁邊一撞，正好懟在陸安胳膊上，眼睛卻朝白乞辰揚了揚，“給俺們客氣啥？你說是吧？陸哥！”

陸安被他撞得頓了下，抬眼看向白乞辰時，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，沒說話，卻把自己面前的紫菜湯往旁邊挪了挪，給白乞辰的餐盤騰了點地方。

白乞辰愣了愣，心里那點拘謹忽然松了松，低頭扒了口飯，米?；熘鴾?zé)岬牟讼慊M喉嚨，比剛才獨自找座位時暖了不少。

白乞辰剛吃沒兩口，就看見白思思抱著餐盤在人群里慢慢轉(zhuǎn)，她捏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，顯然在找空位，臉頰因為局促泛著點紅。

他停下筷子，看向韓子墨和陸安，聲音輕了點：“那邊……那個同學(xué)沒位置，能讓她過來一起坐嗎？”

韓子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見是個扎著馬尾的女生，眉眼彎彎的，正有些無措地站在打飯窗口旁。梁宗淇先應(yīng)了聲：“當然可以啊，空位夠呢?！?/p>

陸安沒說話，只是往旁邊挪了挪椅子，給過道騰出更寬的位置。白乞辰趕緊朝白思思招手：“思思，這邊！”

白思思愣了一下，看見他時眼睛亮了亮，快步走過來，放下餐盤時還有點兒拘謹，看向?qū)γ娴陌灼虺?，聲音細細的，帶著點松快：“還好你這兒有空位，我剛才轉(zhuǎn)了兩圈都沒地方?！?/p>

“巧了，他剛才也跟個小陀螺似的轉(zhuǎn)呢?！表n子墨挑眉笑了笑，故意拖長調(diào)子，“不過這位同學(xué)，你占了我們特意留的‘VIP空位’，不得表示表示？”

白思思本來就臉皮薄，被這么一說，頓時手足無措，捏著筷子抬頭：“啊……對不起，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留的，我馬上走……”

“逗你的呢，坐下吧?！眲㈡面泌s緊拉了把她的胳膊，“韓子墨就愛開玩笑，別理他?！?/p>

白乞辰看她臉紅得厲害，開口解圍：“她是白思思，我老家的妹妹，跟我一個班的?！?/p>

劉婷婷就笑著朝白思思擺了擺手，聲音輕快：“思思你好呀！以后中午就跟我們一塊兒吃吧，省得再到處找位置。”

她頓了頓，故意瞟了眼韓子墨和陸安，半開玩笑地說：“再說了，你來了我也能多個伴兒，總跟這幾個男生混，我都快成‘假小子’了?！?/p>

白思思沒想到她這么熱情，捏著筷子的手松了松，抬頭時眼睛亮亮的，小聲卻清晰地應(yīng)了句：“好，謝謝學(xué)姐?！甭曇衾锏木兄?shù)瞬簧?，嘴角還悄悄彎了彎，像顆剛被曬暖的小石子，透著點怯生生的歡喜。

韓子墨在旁邊“嘖”了一聲：“合著我們幾個還不如新同學(xué)？”

“那可不，”劉婷婷笑著懟回去，“人家思思比你們文靜多了?！?/p>

白乞辰低頭扒著飯，聽著旁邊的拌嘴，又瞥了眼對面小口吃飯的白思思，心里那點食堂的嘈雜忽然都遠了些，只剩瓷碗碰撞的輕響，和飯菜慢慢變溫的暖意。

一直沒怎么說話的陸安忽然抬了頭，目光落在白思思臉上。他盯著看了兩秒，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動——這張臉有點眼熟。

是那天在醫(yī)務(wù)室，氣喘吁吁跑進來的女生。

陸安收回目光，端起面前的湯喝了一口，沒說話，心里卻記起了這回事。

白思思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，悄悄低下頭扒飯，耳尖還紅著。梁宗淇瞥見了，往她碗里夾了一筷子青菜，低聲道：“快吃吧，菜要涼了?！边@下白思思的臉更紅了。

旁邊的韓子墨和劉婷婷看見，也接二連三的往白思思和白乞辰的盤子里面夾菜。

陸安沒說話，卻把剛舀的一勺番茄炒蛋推到白乞辰手邊。

白思思被這陣仗弄得有點慌，抬頭時臉頰紅紅的，小聲說了句“謝謝”；白乞辰看著盤里突然多出來的菜，指尖碰了碰溫?zé)岬耐胙?，上回一起吃飯的熱鬧畫面突然就浮了上來。

白乞辰偷偷抬眼，見韓子墨正跟陸安搶最后一塊排骨，劉婷婷在旁邊拍著桌子笑，忽然覺得這頓飯的熱氣，好像都鉆進心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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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，又搞定一章！必須得凡爾賽一下啊——“隨手寫完一章，感覺腦子還沒燒起來?！?/p>

自己讀著總覺得文筆有點亂糟糟的，像一團沒理順的線球， 大家要是有啥具體的感受或者建議，盡管砸過來，我扛得??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