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漏敲過三響時,白灼正倚在床頭擦藥。
傷在后背,手夠不著的地方只能胡亂抹些藥膏,傷口被布料蹭到,疼得他指尖發(fā)顫。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時,他以為是風,直到聞到那熟悉的、帶著松煙味的氣息,才僵住了動作。
阿生站在暗影里,手里還攥著那柄滅魂刀——刀身已經(jīng)擦得干干凈凈,卻仍透著股揮之不去的戾氣。他看著白灼后背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,喉結(jié)滾了又滾,終究沒說出一個字。
白灼沒回頭,只把藥瓶往旁邊推了推,聲音輕得像嘆息:“還有事?”
回答他的,是一陣布料摩擦的輕響。阿生走過來,從身后輕輕環(huán)住了他,手臂收得很緊,帶著一種近乎顫抖的力道。他的臉埋在白灼頸窩,呼吸滾燙,混著未干的酒氣,燙得白灼縮了一下。
刀刃造成的傷還在隱隱作痛,可被阿生抱住的地方,卻像有團火在燒,燒得他眼眶發(fā)酸。
阿生什么都沒說。沒道歉,沒解釋,甚至沒敢碰那道傷口。只是抱著,像要把這些日子的刀光劍影、那些脫口而出的狠話、那柄差點斬碎對方魂魄的滅魂刀,都揉進這個遲來的擁抱里。
白灼能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有多亂,能聽見他壓抑在喉嚨里的、幾乎要破出來的哽咽。后背的傷還在疼,但他慢慢放松了緊繃的肩,抬手覆上阿生環(huán)在自己腰間的手——那只握刀的手,此刻正抖得厲害。
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,在地上投下兩道交疊的影子,像再也分不開的糾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