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砸在擋風玻璃上像子彈,雨刷器瘋了似的擺動也掃不凈水簾。我握緊方向盤,瞳孔里金光流轉,疤臉摩托的藍光尾燈在前方忽明忽暗。
導航顯示已進入城南船廠范圍。生銹的龍門吊像巨人骨架刺破夜空,成片廢棄船只在暴雨中沉睡。車頭碾過積水坑,水花濺上擋風玻璃時,我看見副駕駛座底下壓著個鐵盒。
那是老吳昨天塞給我的,當時他說:"少爺要是撐不住,就打開它。"
疤臉突然拐進廠區(qū)主道。車燈照見前方銹跡斑斑的"禁止入內"標牌,他故意放慢速度。我猛踩油門沖過去,輪胎碾碎路邊枯枝的瞬間,龍紋在掌心發(fā)燙。
第七個路口右轉,迎面撞上三道鐵鏈封鎖。我急剎的同時瞥見反光鏡,疤臉正摘下連帽衫的帽子。月光打在他臉上,那道燒傷疤痕比停車場時更深更猙獰。
"歡迎回家,廢物少爺。"他扯開衣領,露出鎖骨下方的蛇形刺青。這圖案我在林家舊部身上見過——那是只有核心成員才有的標記。
改裝摩托轟鳴著繞到車后。我聽見金屬摩擦聲,后視鏡映出他手里伸縮的鋼刃。車身猛地一震,鋼刃卡進后保險杠,火花濺在雨幕里。
"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?"我一腳油門,輪胎碾過積水劃出弧線。鋼刃從車尾劃向車門,火星子濺在褲腳上。
"你爸當年也是這么問的。"疤臉陰笑,"結果呢?"他突然松手,鋼刃留在車身搖晃。我趁機加速,卻見前方集裝箱堆疊成墻,只留中間窄縫。
摩托率先沖進去。我咬牙跟上,車頂刮擦集裝箱發(fā)出刺耳聲響。拐過第三個彎,暴雨聲突然被隔絕,我們闖進了巨型船塢。
疤臉停在生銹的船體甲板前。雨滴砸在鐵板上的聲音像密集鼓點。我推開車門,龍紋在掌心跳動。他站在桅桿橫梁投下的陰影里,右臂機械義肢泛著冷光。
"七年前綁架我的人..."我瞇起眼睛,記憶翻涌。那天我被黑布蒙眼,有個金屬手臂的男人掰開我嘴巴灌藥,"右手虎口有道月牙疤。"
疤臉摸出蝴蝶刀把玩,刀刃映出他扭曲的笑容:"聰明。不過現(xiàn)在..."
話音未落,他猛然甩出鋼鞭。我側身躲過,鋼鞭抽碎身后集裝箱的鐵皮。咸腥海風裹著鐵銹味撲面,我嗅到空氣里異常的電流氣息。
"你知道為什么選在這里嗎?"疤臉退到桅桿旁,"這是你爸最后站過的地方。"他突然按下某個機關,整艘廢船發(fā)出轟鳴。
船體甲板開始傾斜,我踉蹌幾步扶住欄桿。腳下鋼板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,遠處傳來海水倒灌的悶響。疤臉縱身躍向桅桿高處,機械義肢勾住橫梁蕩向另一端。
我盯著他消失的方向追過去。穿過生銹的走廊,龍紋突然劇烈跳動。轉角處掛著十二個熒光手環(huán),呈包圍圈懸掛。每走一步,手環(huán)就亮起紅光。
"歡迎來到血祭場。"疤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。我抬頭,看見他在通風管上蹲著,手里攥著遙控器。
地面突然塌陷,我本能后躍。二十個生銹鐵桶從四面八方滾落,里面裝滿某種紫色液體。我翻身躍上管道,鐵桶砸在地面炸開,紫色霧氣彌漫整個艙室。
龍紋開始灼燒,脊椎竄起一股熱流。我捂住脖頸跌坐在地,聽見自己關節(jié)咔噠作響。疤臉輕巧落地,機械義肢彈出三把手術刀。
"當年你爸就是這樣,血脈暴走前還死撐著。"他逼近兩步,刀尖挑起我下巴,"知道為什么林曜能奪權嗎?因為我們都清楚,你那個廢物母親根本配不上林家!"
"閉嘴!"我怒吼,龍紋突然爆發(fā)出刺目光芒。疤臉被沖擊波掀飛,撞在艙壁上吐出血沫。
紫色霧氣中浮現(xiàn)畫面:陳素英蹲在地上撿瓷片,圍裙口袋里的降壓藥掉在瓷磚上...
"媽..."我瞳孔收縮,疤臉突然暴起。機械義肢變形,鋒利鋼爪直取咽喉。
千鈞一發(fā)之際,鋼爪被扳手架住。老吳的身影從濃霧中走出,手里握著冒熱氣的保溫杯。
"少爺,"他看向我,"該喝姜茶了。"
疤臉嘶吼著撲來,老吳突然甩出保溫杯。白霧騰起的瞬間,我聽見他說:"慢慢告訴你。"
鋼爪離咽喉只剩半尺,我眼前一黑。
昏迷前最后的記憶是陳素英替我掖被角的手,她袖口有股熟悉的消毒水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