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順著駱為昭的警帽邊緣滴落,在酒吧霓虹燈的映照下折射出迷離的光。
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,推開了‘夜闌’酒吧沉重的木門。
酒吧內(nèi)彌漫著威士忌和雪茄的混合氣息,與外面潮濕的雨夜形成鮮明對比。
“一杯黑咖啡,不加糖。”駱為昭對酒保說道,聲音低沉而克制。
他脫下警帽,露出利落的短發(fā)和棱角分明的側(cè)臉,三十歲的年紀,眼角已經(jīng)有了細紋,卻更添幾分成熟的魅力。
酒保挑了挑眉:“警官,這里是酒吧?!?/p>
“我知道?!?/p>
駱為昭從內(nèi)袋掏出證件,在吧臺上輕輕一放,“我在查案?!?/p>
“又是為了那個富二代的案子?”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駱為昭身側(cè)傳來。
駱為昭轉(zhuǎn)頭,看到一個穿著深藍色絲絨西裝的年輕男子坐在吧臺盡頭。
那人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杯琥珀色的酒,燈光下,他的皮膚呈現(xiàn)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,襯得那雙桃花眼格外深邃。
“你是?”駱為昭瞇起眼睛。
男子輕笑一聲,站起身來,他比駱為昭矮了半個頭,但氣場絲毫不弱,他伸出手,“裴溯,死者林嘉陽生前的……朋友?!?/p>
駱為昭沒有立即握住那只手,而是審視著眼前這個過分精致的年輕人。
裴溯的手腕上戴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,西裝剪裁得體,一看就是私人定制,典型的富二代,但眼神中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銳利和冷靜。
“刑警隊,駱為昭?!?/p>
他終于握住那只手,感受到對方指尖微涼的觸感,“既然你是死者的朋友,能告訴我他生前最后幾天的情況嗎?”
裴溯收回手,示意駱為昭坐到他旁邊的位置,他啜了一口酒,“林嘉陽死前很緊張,他說有人要殺他。”
駱為昭的背脊微微繃直:“他告訴你是誰要殺他了嗎?”
“沒有?!?/p>
裴溯搖頭,一縷黑發(fā)垂落在額前,被他隨意撥開,“但我知道他最近在玩地下賽車,賭得很大?!?/p>
酒保送上駱為昭要的黑咖啡,他道了聲謝,目光卻一直沒離開裴溯的臉?!暗叵沦愜??有具體地點嗎?”
裴溯忽然湊近,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著酒精的氣息鉆入駱為昭的鼻腔。他壓低聲音,“駱警官,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?!?/p>
駱為昭不動聲色地后仰,拉開距離:“那裴先生建議去哪里?”
裴溯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,“我家,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看?!?/p>
雨勢漸大,駱為昭跟著裴溯來到酒吧后門,一輛銀色阿斯頓馬丁停在雨中,車燈在雨幕中劃出兩道明亮的光柱。
“你的車?”駱為昭挑眉。
“不然呢?”
裴溯拉開車門,“放心,我沒喝酒,剛才那杯只是做樣子。”
駱為昭猶豫了一秒,還是坐進了副駕駛,車內(nèi)彌漫著與裴溯身上相同的檀香氣息,座椅是真皮的,觸感柔軟得不像話,他注意到中控臺上放著一本《純粹理性批判》,書頁間夾著幾張便簽。
裴溯發(fā)動車子,引擎發(fā)出低沉的轟鳴。“別那么緊張,警官?!?/p>
他瞥了一眼駱為昭緊繃的下頜線,“我只是想幫忙。”
駱為昭直視前方,“為什么?富二代圈子不是最講究‘不告密’的嗎?”
裴溯輕笑:“也許我和他們不一樣?!?/p>
他轉(zhuǎn)動方向盤,車子滑入雨夜的車流,“林嘉陽雖然是個混蛋,但不該死得不明不白?!?/p>
二十分鐘后,車子駛?cè)胍粭澑邫n公寓的地下停車場,電梯直達頂層,裴溯的公寓占據(jù)了整個樓層。
門開的瞬間,駱為昭不禁挑了挑眉,公寓裝修極簡卻處處透著奢華,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夜景,雨滴在玻璃上劃出蜿蜒的痕跡。
與想象中富二代的浮夸不同,這里更像一個藝術家的住所,墻上掛著幾幅抽象畫作,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各類書籍,一架三角鋼琴靜靜立在角落。
“坐?!?/p>
裴溯脫下西裝外套,隨手搭在沙發(fā)背上,露出里面貼身的白襯衫,“要喝點什么?”
“不必了?!?/p>
駱為昭站在客廳中央,沒有坐下,“你說有東西要給我看?”
裴溯聳聳肩,走向書房:“跟我來?!?/p>
書房里,裴溯從保險箱中取出一個U盤,他將U盤插入電腦,“林嘉陽死前三天給我的,說是如果他出事,就交給警方?!?/p>
屏幕上出現(xiàn)一段搖晃的視頻,畫面中,林嘉陽神色慌張地對著鏡頭:“如果有人看到這個,那我可能已經(jīng)死了,‘他們’不會放過我,我知道得太多了,上周的比賽中,我看到了……操?!?/p>
視頻突然中斷。
“‘他們’是誰?”駱為昭皺眉。
裴溯搖頭:“他沒說,但我知道那場比賽在郊外的廢棄工廠區(qū)舉行,組織者叫‘老K’,真名可能叫柯震?!?/p>
駱為昭轉(zhuǎn)向裴溯:“你為什么知道這么多?”
裴溯靠在書桌邊緣,長腿交疊:“因為我也是那個圈子的人,只是我從不參與他們的‘游戲’?!?/p>
他頓了頓,“我父親是裴氏集團的裴承宇,你應該聽說過?!?/p>
駱為昭確實聽說過,裴氏集團是本地最大的地產(chǎn)開發(fā)商,裴承宇更是出了名的鐵腕商人。
他重新打量眼前的年輕人,忽然意識到裴溯身上那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(wěn)氣質(zhì)從何而來。
“所以你主動接近我,是為了……”
裴溯輕笑,“為了正義?不全是,林嘉陽欠我兩百萬,人死了,債總得有個說法。”
駱為昭點頭,這個理由聽起來更可信,他伸手去拿U盤:“這個我需要帶回警局?!?/p>
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U盤的一刻,裴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。
駱為昭條件反射地要掙脫,卻發(fā)現(xiàn)裴溯的力氣出奇地大。
“小心。”裴溯猛地將駱為昭拉向自己,同時另一只手關掉了臺燈。
下一秒,書房窗戶的玻璃爆裂開來,一顆子彈擦著駱為昭剛才站立的位置射入墻中。
“怎么會有狙擊手?”駱為昭本能地將裴溯撲倒在地,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,兩人滾到書桌下方狹小的空間里,身體緊貼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