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念安把競賽報名表貼在暗房墻上時，沈知意正往相機里裝新膠卷。紅燈映著報名表上兩人的名字，周念安突然伸手抱住她：“等我們拿了獎，就把證書和照片貼在一起。”

沈知意笑著點頭，指尖碰了碰墻上的照片——最上面那張是兩人在圖書館的合照，林悅抓拍的瞬間，陽光落在攤開的筆記上，連筆尖都泛著暖光?！拔覌屪蛱煺f，寒假帶我們?nèi)ヌ粝鄼C鏡頭，”沈知意往她懷里蹭了蹭，“她說專業(yè)的鏡頭拍出來的照片，光影更清楚?！?/p>

日子好像真的在往亮處走。每天清晨一起背單詞時，沈知意會帶兩個熱乎的肉包，一個給周念安，一個留著自己吃；晚自習(xí)后走在月光下，周念安會把暖手寶塞給沈知意，自己攥著她的手哈氣。就連從前總躲著她們的同學(xué)，遇見時也會笑著打招呼，偶爾還會問攝影技巧。

攝影社的例會上，社長特意把兩人的作品投影在幕布上：“郊外晨霧這張，光影處理得特別好，大家多學(xué)學(xué)?！毙律鷤儨愒谄聊磺坝懻摚腥诵÷曊f：“原來學(xué)姐們不僅拍得好，學(xué)習(xí)也厲害。”周念安聽見時，沈知意悄悄握了握她的手，眼里的光比幕布還亮。

周末去沈知意家時，外婆正坐在陽臺織毛衣。看見周念安，老人顫巍巍地把毛衣舉起來：“給你們倆織的，知意說你喜歡淺灰色，我就多織了件?！泵箩樐_不算整齊，卻透著股暖意。沈母在廚房燉排骨湯，喊周念安幫忙剝蒜：“上次你說喜歡吃玉米，我特意加了些，等會兒多喝點?！?/p>

周念安剝著蒜，聽著客廳里外婆和沈知意的笑聲，突然覺得心里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?。她想起從前躲在暗房里偷偷哭的日子，想起成績下滑時的迷茫，再看看現(xiàn)在，好像所有的苦都熬出了甜。

可這份甜沒持續(xù)多久。周三早上，林悅氣喘吁吁地跑到教室，手里攥著手機：“不好了，你們快看學(xué)校論壇！”

屏幕上的匿名帖子標(biāo)題刺得人眼睛疼——“某攝影社情侶道德敗壞，影響校風(fēng)”。帖子里貼滿了模糊的照片，有兩人在操場牽手的樣子，有在暗房里靠在一起的背影，甚至還有周念安幫沈知意擦外套上湯漬的抓拍。文字里滿是惡意，說她們“不顧廉恥”“帶壞新生”，還編造了“為了談戀愛翹課”的謠言。

下面的評論已經(jīng)炸了鍋。有人跟著罵，有人質(zhì)疑照片是偷拍的，還有人翻出之前的事添油加醋。周念安握著手機的手不停發(fā)抖，沈知意湊過來看時，臉色瞬間白了。

“是趙陽和孫瑤干的，”林悅氣得聲音發(fā)顫，“我昨天看見趙陽在圖書館偷拍你們，當(dāng)時還以為他只是惡作劇。”

三人往輔導(dǎo)員辦公室走時，路上的同學(xué)都在偷偷看她們。有人指指點點，有人拿出手機拍照，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身上。周念安想把沈知意護在身后，沈知意卻攥緊她的手：“別怕，我們沒做錯事?！?/p>

輔導(dǎo)員的辦公室里，電腦屏幕上正放著那篇帖子?！皩W(xué)校已經(jīng)在聯(lián)系技術(shù)人員刪帖了，”輔導(dǎo)員揉著眉心，“但帖子已經(jīng)傳得很廣，有家長打電話來問，甚至還有媒體想來采訪?！?/p>

“我們沒做錯什么，”周念安突然開口，聲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穩(wěn)，“那些照片是偷拍的，謠言也是假的。我們一起學(xué)習(xí)，一起參加競賽，沒影響任何人?！?/p>

沈知意把兩人的成績單和競賽報名表放在桌上：“這是我們的成績，這是老師推薦我們參加競賽的證明。我們不是他們說的那樣。”

輔導(dǎo)員看著桌上的紙，又看了看兩人堅定的眼神，嘆了口氣：“我知道你們不容易。學(xué)校會調(diào)查清楚，也會保護你們，但這段時間，你們盡量別單獨行動，有情況及時跟我說?！?/p>

從辦公室出來，沈知意突然停下腳步，抬頭看向周念安：“我們不能讓他們毀了我們的努力。”她從包里摸出相機，“走，我們?nèi)ヅ你y杏，說好周末要拍的。”

周念安愣了愣，跟著她往銀杏林走。風(fēng)卷著金黃的葉子落在肩上，沈知意舉起相機，對著陽光按下快門：“你看，就算有烏云，太陽也會出來。我們的光，也不會被他們遮住。”

兩人在銀杏林拍了一下午，直到夕陽西下。沈知意把拍好的底片放進鐵盒時，周念安突然說：“我們把這些照片洗出來，貼在暗房最顯眼的地方。讓所有人都知道，我們沒被打倒?！?

可當(dāng)晚，帖子又被重新發(fā)布，還多了些偽造的聊天記錄。周念安的手機響個不停，有陌生號碼發(fā)來的辱罵短信，甚至還有人在宿舍樓下喊她們的名字。沈知意打來電話時，聲音帶著哭腔：“我媽打電話來，說讓我馬上回家，她看到帖子了?！?/p>

周念安抓起外套就往外跑，在宿舍樓下找到沈知意時，她正蹲在地上哭。周念安蹲下來，把她抱進懷里：“別聽他們的，我們會解決的?！?/p>

“可他們?yōu)槭裁纯偢覀冞^不去？”沈知意往她懷里蹭，“我們只是想好好在一起，好好拍照。”

周念安沒說話，只是緊緊抱著她。月光落在兩人身上，遠(yuǎn)處傳來相機快門聲——林悅舉著相機跑過來，手里還拿著張紙：“我找到證據(jù)了！這是趙陽和孫瑤在網(wǎng)吧發(fā)帖子的監(jiān)控截圖，我托朋友調(diào)的?！?/p>

紙頁上的截圖清清楚楚，趙陽正對著電腦打字，孫瑤在旁邊看著。周念安捏著紙，突然笑了：“我們明天就把這個交給輔導(dǎo)員，讓他們知道，造謠是要付出代價的?！?

沈知意抬起頭，眼里還帶著淚，卻慢慢露出了笑：“對，我們不能認(rèn)輸?！彼兆≈苣畎驳氖?，手腕上的手鏈碰在一起，發(fā)出輕響，“我們還有彼此，還有照片，還有那么多支持我們的人。這點困難，打不倒我們。”

周念安看著她眼里的光，突然覺得充滿了力量。她知道，這場風(fēng)波不會輕易過去，但只要她們握著彼此的手，就一定能等到云開霧散的那天。就像暗房里的照片，只要耐心顯影，再暗的底片，也能透出溫暖的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