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圖書館門口，周念安剛把熱豆?jié){遞給沈知意，就看見攝影社的新生舉著相機(jī)跑過來?！皩W(xué)姐！你們教我的逆光拍攝技巧，我昨天拍的晚霞被老師夸了！”女生把相機(jī)屏幕湊過來，畫面里的霞光染透半邊天，云層邊緣的光像撒了把碎金。

沈知意笑著點頭，指尖在屏幕上輕輕點了點：“這里可以再壓暗點暗部，霞光會更突出?！敝苣畎苍谂赃呇a(bǔ)充：“下次拍的時候記得帶反光板，逆光時補(bǔ)點光，畫面質(zhì)感會更好?！迸J(rèn)真記在筆記本上，跑開時還揮著手里的紅豆糕：“學(xué)姐，我媽做的，你們嘗嘗！”

紅豆糕的甜香混著晨光，周念安突然想起幾個月前的日子——那時她們連在食堂坐在一起吃飯都要被指指點點，現(xiàn)在卻能笑著和同學(xué)討論攝影技巧，連空氣里都少了緊繃的味道。沈知意咬著紅豆糕，突然說：“上次被撕的教堂寫真，我們重新洗出來吧，貼在暗房最顯眼的地方?！?

周末的暗房里，紅燈又亮得暖融融的。兩人蹲在顯影液盆前，看著底片上的影像慢慢浮現(xiàn)——教堂的尖頂裹著晨光，她們的笑映在玻璃上，連影子都挨得很近。周念安小心地把照片夾起來，沈知意已經(jīng)踩著椅子，在墻上騰出了最中間的位置?！斑@次要貼高些，”她回頭笑，“還要在旁邊貼張紙條，就寫‘光影不散，我們也不散’?！?/p>

照片晾干后，周念安剛要往上貼，就聽見暗房門口傳來輕響。是林悅抱著相機(jī)站在門口，手里還拎著個保溫桶：“猜你們在這兒，我媽燉了排骨湯，特意多裝了點。”她把保溫桶往桌上一放，目光落在新貼的照片上，突然笑出聲：“終于把這張補(bǔ)上了，之前看墻上空著塊地方，總覺得少了點什么?！?/p>

三人坐在暗房的地板上喝排骨湯，林悅翻著相機(jī)里的照片，突然停在一張上——是上次年級大會后，她偷偷拍的周念安和沈知意。兩人站在禮堂門口，手里攥著證據(jù)冊，陽光落在她們肩上，眼里的光比那天的太陽還亮。“這張我洗出來了，”林悅從包里摸出照片，“給你們留著，以后看了也能想起，咱們是怎么一起扛過來的?！?

日子慢慢回到正軌，卻又和從前不一樣了。專業(yè)課上，沈知意回答布光問題時，班里會有人主動記筆記；周念安在暗房洗照片，總有新生湊過來問技巧，連之前躲著她們的同學(xué)，遇見時也會笑著說“學(xué)姐好”。偶爾還會聽見零星的議論，卻再沒人說難聽的話，大多是“她們的競賽作品肯定能拿獎”“上次的答疑會說得好清楚”這類溫暖的聲音。

沈知意外婆復(fù)查那天，周念安陪著一起去了醫(yī)院。老人看著她們手機(jī)里的競賽作品，拉著兩人的手笑：“我們知意拍的就是好看，念安也厲害，兩個人湊一起，比什么都強(qiáng)?！鄙蚰刚驹谂赃?，把燉好的銀耳羹遞給周念安：“寒假帶你們?nèi)ベI新鏡頭，之前說的事，可不能不算數(shù)。”

從醫(yī)院出來，夕陽剛好落在兩人身上。沈知意牽著周念安的手，慢慢走在人行道上，手腕上的手鏈在夕陽下泛著軟光。“你說，”沈知意突然停下腳步，仰頭看她，“我們以后老了，會不會也像外婆那樣，坐在陽臺翻我們拍的照片？”

周念安笑著點頭，伸手幫她把被風(fēng)吹亂的頭發(fā)別到耳后：“會的。到時候我們把暗房改成照片墻，從現(xiàn)在的晨霧，到以后的初雪、落日、海邊的浪，每一張都貼上去?！彼D了頓，聲音里滿是溫柔，“還要告訴后來的人，我們曾遇到過很多難，可只要握著彼此的手，就什么都不怕了——因為好的感情，從來不是躲在溫室里，是一起經(jīng)歷過風(fēng)雨，還能笑著說‘我們還在’?！?/p>

晚風(fēng)卷著落葉落在腳邊，兩人繼續(xù)往前走，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，像暗房里剛顯影的照片，清晰又溫暖。她們知道，平靜的日子不是憑空來的，是用勇氣和堅持換的；而這份平靜里，藏著比從前更堅定的彼此——就像那些被修復(fù)的底片，雖然留著淺淺的痕，卻比最初時，更懂得光影的珍貴，更珍惜身邊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