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念安第一次跟父母提起沈知意時,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,最后母親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擔憂:“念安,你真要為了她留在那種小地方?A大的機會多難得?!敝苣畎参罩謾C走到窗邊,看著樓下沈知意晾曬的衣服在風里飄動,輕聲說:“媽,這里有她,有我們要一起面對的事,我不能走?!蹦翘斓耐ㄔ挷粴g而散,父母沒再反對,卻也沒松口認可,只說“再想想”。
日子一天天過,周念安把線上課程的成績單和文案工作的優(yōu)秀案例整理好,偶爾發(fā)給父母看,還會附上幾張沈知意拍的照片——有沈母在病房里笑的樣子,有兩人一起給多肉換盆的場景,還有超市門口沈知意幫老人提東西的背影。她沒說太多煽情的話,只想用這些細碎的畫面告訴父母,她的選擇不是沖動,而是找到了值得堅持的生活。
沈知意知道后,心里既期待又忐忑?!皶粫o叔叔阿姨留下不好的印象?”她坐在書桌前,手指反復摩挲著收銀臺小本子的邊緣,“我家條件不好,我媽還病著……”周念安握住她的手,把溫熱的紅糖姜茶遞到她手里:“我爸媽不是看重這些的人,他們只是怕我受委屈。等他們看到我們好好的,就會放心的?!?
深秋的一個周末,周念安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:“我們明天到你那邊,順便看看你說的朋友。”掛了電話,她和沈知意慌了手腳,連夜把出租屋收拾干凈,沈知意還特意去超市買了周父母愛吃的茶葉和點心,周念安則把兩人的攝影筆記和A大補修計劃整齊地擺在書桌上?!皠e緊張,就像平時一樣就好?!敝苣畎才闹蛑獾暮蟊嘲参?,自己卻在睡前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第二天中午,周父母提著行李箱出現(xiàn)在出租屋樓下時,沈知意緊張得手心冒汗,站在周念安身后,小聲說了句“叔叔阿姨好”。周母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,沒說太多話,只是點了點頭。進了屋,看著窗臺上生機勃勃的多肉、墻上貼滿的攝影作品,還有書桌上整齊的筆記,周父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些。
午飯是沈知意做的,她照著周念安說的口味,做了清蒸魚、糖醋排骨,還有一道周母愛吃的香菇青菜。飯桌上,沈知意主動給周父母添飯,說起周念安的學習進度:“念安很努力,線上課程每次都拿優(yōu)秀,上次還接了個攝影文案的活,客戶夸她有想法?!敝苣笂A菜的手頓了頓,看向周念安:“這些你怎么沒跟我們說?”周念安笑了笑:“怕你們擔心,現(xiàn)在穩(wěn)定了,就想讓你們知道?!?/p>
下午,四人一起去醫(yī)院看沈母。病房里,沈母拉著周母的手,一個勁地說周念安的好:“多虧了念安,平時幫我擦身、陪我說話,比親閨女還貼心。”沈知意站在一旁,看著周念安熟練地給沈母掖好被角,又端來溫水喂藥,眼眶微微發(fā)熱。周父看著這一幕,悄悄對周母說:“這兩個孩子,是真的用心在過日子?!?/p>
晚飯時,周父主動提起沈知意的工作:“超市的活兒累不累?以后有什么困難,跟我們說?!鄙蛑忏读艘幌?,連忙搖頭:“不累,社區(qū)很照顧我,現(xiàn)在收入也穩(wěn)定了?!敝苣缚粗t的眼眶,嘆了口氣:“念安從小嬌生慣養(yǎng),以前連碗都很少洗,現(xiàn)在跟著你一起吃苦,我們心里不是滋味?!鄙蛑夥畔驴曜?,認真地說:“阿姨,我不會讓她吃苦的,我們一起努力,以后會越來越好的?!?/p>
臨走前,周母把一個布包塞到周念安手里,里面是她織的毛衣和一些現(xiàn)金:“毛衣是給你和知意織的,天涼了穿。錢你們拿著,給你阿姨買點營養(yǎng)品?!彼聪蛏蛑猓Z氣軟了下來:“以后好好照顧自己,也照顧好念安,有什么事多溝通,別像上次那樣鬧別扭?!鄙蛑饷偷靥ь^,眼里閃著淚光,用力點頭:“謝謝阿姨,我們會的?!?
送周父母去車站的路上,周父拍了拍沈知意的肩膀:“年輕人有闖勁是好的,你們的約定,我們聽念安說了,好好努力,別讓它落空。”火車開動時,周母隔著車窗揮手,嘴里說著“?;丶铱纯础保抗饴湓趦扇讼辔盏氖稚?,露出了釋然的笑容。
回到出租屋,沈知意看著手里的毛衣,摸著上面細密的針腳,眼淚掉了下來。周念安從身后抱住她,下巴抵在她的發(fā)頂:“你看,我就說我爸媽會喜歡你的?!鄙蛑廪D(zhuǎn)過身,把臉埋在她懷里,聲音帶著哽咽:“嗯,以后我們一起攢錢,過年帶阿姨叔叔去A大看銀杏林。”
窗外的楓葉紅了,落在窗臺的多肉上,透著溫暖的顏色。書桌上,周父母帶來的茶葉盒旁邊,擺著兩人重新串好的銀色手鏈,鏈身的相機圖案在燈光下閃著光。曾經(jīng)橫在兩人之間的家庭顧慮,終于在理解與真誠中消融,就像冬日里的暖陽,驅(qū)散了最后一絲寒意,讓這段充滿韌性的感情,有了更堅實的依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