燈牌碎了，銀河也熄了。

燈牌被鎖進(jìn)柜子第七天，我以為這樣就安全了。

阿梨“借過?！?/p>

室友阿梨的聲音從背后傳來，鑰匙串嘩啦一響。

??我回頭，只看見柜門被拉開一條縫，布袋的邊角被人攥在掌心。

許澄“別碰——”

話沒說完，燈牌已經(jīng)被整個拎出來。塑料殼在燈光下泛著冷藍(lán)，像一尾被強(qiáng)行拖上岸的魚。

林羨林羨倚在門框，嘴角勾著笑：“藏著寶貝呢？”

她指尖一挑，布袋滑落，108顆夜光星星嘩啦啦暴露在眾人眼前。

??宿舍瞬間安靜，只剩手機(jī)快門此起彼伏的咔嚓聲。

林羨“拍照留念嘍?！?/p>

林羨抬手，燈牌高高揚(yáng)起。

??下一秒，重重砸向地面——

??咔！

??脆裂聲像冰面崩開，星星四散，藍(lán)光碎成無數(shù)尖銳的片。

我撲過去，膝蓋磕在地板上，掌心被塑料劃開細(xì)長的口子。

??血珠滾進(jìn)裂縫，卻染不亮任何一顆星。

林羨（林羨俯身，聲音貼著耳邊）：“現(xiàn)在，你什么都不是?！?/p>

人群哄笑，手機(jī)閃光燈晃得我睜不開眼。

??我跪在地上，一片片撿，像撿回自己的骨頭。

??指尖被割破，血滴在碎光里，像銀河漏了底。

??燈牌殘骸被踢到墻角，藍(lán)光徹底熄滅。

??我抱著碎片，喉嚨發(fā)不出聲音，只有眼淚砸在塑料上，一下，一下。

??遠(yuǎn)處，水房的水龍頭滴答，替星星滴血。

燈牌炸開的聲響還在走廊回蕩，我的掌心剛觸到一片碎光，頭皮卻猛地一緊——林羨揪住我的馬尾，往墻上一撞。

咚！

耳膜里嗡鳴，世界瞬間傾斜

林羨裝什么可憐？”她聲音貼在我耳后，像一把冰錐，“不是喜歡舉燈牌嗎？舉??！”

她抬腳，鞋跟碾過地上的“諾”字塑料，咔嚓一聲，碎得更細(xì)。

我想推開她，手腕卻被另外兩個女生反擰到背后，疼得我倒抽一口氣。

許澄“放手——”

嗓子嘶啞，回應(yīng)是一記耳光。

熱辣辣的疼爬滿左臉，

有人舉起手機(jī)，閃光燈晃得我睜不開眼。

“來，直播給全?？?，站姐挨打現(xiàn)場！”

笑聲像玻璃渣，一寸寸割皮膚。

我跪下去，膝蓋磕在碎塑料上，血珠立刻從皮膚里滲出來，混著藍(lán)色的星屑。

林羨林羨蹲下來，掐住我下巴：“記住，再敢把燈牌亮出來，下一次碎的就不只是塑料?！?/p>

她甩開手，起身，高跟鞋踩過我的手背。

鉆心的疼讓我蜷縮成蝦米，卻發(fā)不出一點聲音。人群散得很快，走廊重歸寂靜。

只剩我，跪在碎燈殘骸里，血滴在塑料上，像給星星描出最后一道軌道。

我慢慢把碎片攏進(jìn)掌心，鋒利的邊緣割破指腹，卻感覺不到更疼。

眼淚砸下去，和血一起暈開，藍(lán)里透紅。我咬牙，把最大的一塊“諾”字碎片攥緊，掌心被割得生疼也不肯松。

許澄“對不起……”（我低聲對碎燈說，更像對自己說）

然后，扶著墻，一點一點站起來。

背脊疼得發(fā)抖，卻第一次挺直。燈光熄滅，走廊盡頭的水房滴著水，一聲，一聲，像在數(shù)我的呼吸。

我抱著碎燈，一步一步，走進(jìn)黑暗。

心里只剩一句話：

——星星碎了，可我還活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