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暴雨像是被誰掀開了天河的閘門,愈發(fā)磅礴地傾瀉下來。
豆大的雨點早已連成了密集的雨線,又在狂風里被撕成白茫茫的雨幕。
狠狠砸在玻璃上,發(fā)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巨響,震得窗欞都跟著微微發(fā)顫。
蘇晚蜷在沈硯之的副駕上,身子微微往車門方向傾著,像只受了驚的小獸。
身下的真皮座椅還帶著雨后的涼意,透過她那件被雨水浸得半濕的薄襯衫滲進來。
本該是沁骨的寒,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。
或許是身上還裹著他的西裝,那清冽的雪松味混著體溫,像層無形的暖毯裹著她;
又或許是車廂里太過安靜,只有雨刷器規(guī)律的擺動聲,襯得他握著方向盤的側(cè)影格外讓人安心。
她的指尖在西裝口袋里悄悄蜷起,不經(jīng)意觸到內(nèi)里縫著的一塊硬物,便下意識攥緊了那處的內(nèi)襯。
布料下是塊方方正正的白色手帕,邊角磨得有些軟了。
上面用同色的線繡著個小小的“沈”字,針腳細密得像是姑娘家的手藝。
不知是用來擦拭什么的,手帕上帶著股淡淡的藥香,混著皂角的清爽。
干凈得讓人心安,卻又隱隱透著點草木的苦澀。
“阿硯說……”
蘇晚忽然輕聲開口,聲音軟得像剛曬過太陽的棉花,輕飄飄落在安靜的車廂里,帶著點雨后的微啞。
她側(cè)過頭望著沈硯之,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水汽,看著他握著方向盤的手。
“別墅的暖氣壞了,晚上會很冷。”
她說這話時,特意把“阿硯”兩個字叫得格外親昵。
尾音拖得長長的,像小貓撒嬌時蹭著人的手腕,帶著點刻意的依賴。
明明是陳述一件麻煩事,卻被她說出了幾分邀功似的嬌憨。
沈硯之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,指節(jié)瞬間泛白。
骨節(jié)分明的手背上,淡青色的青筋微微凸起,在白皙的皮膚下格外顯眼。
“他什么時候說的?”
沈硯之的聲音依舊平穩(wěn),可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沒松開,指腹在真皮握把上輕輕摩挲著,像是在確認什么。
“就剛才呀。”
蘇晚答得自然,尾音還帶著點未散的軟糯。
她微微歪著頭看他,額前的碎發(fā)被車內(nèi)空調(diào)吹得輕輕晃動。
眼尾那顆小巧的紅痣在路燈交替的光影里若隱若現(xiàn),亮時像粒被晨露浸過的紅豆,暗時又像落進雪地里的一點朱砂。
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惹眼,平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。
剛好有盞路燈從車窗掃過,暖黃的光短暫地鋪滿她的側(cè)臉。
把她臉頰上細小的絨毛都照得根根分明,像撒了層細碎的金粉。
“他還說……”
蘇晚故意拖長了語調(diào),尾音在安靜的車廂里打著轉(zhuǎn),目光卻一瞬不瞬地落在沈硯之緊繃的下頜線上。
她看著那線條隨著自己的話語一點點收緊,仿佛被無形的手攥住。
越來越僵硬,越來越鋒利,像根被拉到極致、即將繃斷的弦。
空氣里的靜默都跟著這張力凝固起來,只有雨刷器還在不知疲倦地左右擺動。
直到看見他耳根泛起一點不易察覺的紅,蘇晚才忽然輕笑出聲。
聲音里裹著點藏不住的狡黠,像偷吃了糖的小孩。
“說哥哥的圍巾很暖和。”
“哥哥”兩個字被她咬得輕輕巧巧,偏生帶著四兩撥千斤的力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