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越過地上的污水,來到了大街上,四處亂看,有拉黃包車的漢子,有身著長衫的男子,我被擠在塵土混雜的井市中,周圍的人卻好像看不到我。
我害怕了起來,心里想這么奇幻的事情竟然能發(fā)生在我身上,邁開腿跑回了那棵木棉樹下,
想起了我昏迷前看到的那個名字,余子茵,子茵。。
哦,我曾在族譜上看到過她的名字!那是我的曾外婆。
我望著剛才那個少女進(jìn)去的那個門,我靠近卻陡然聽到一陣打雜聲。
我透過窗戶,只見一名身著長衫的男子,背對著少女曾外婆。男子不怒自威,臉上略帶慍色。
他猛然轉(zhuǎn)身,長衫下擺掃落茶盞 。
“放肆!我余家三世詩禮傳家,豈容你學(xué)那些亂黨拋頭露面?今日你敢跨出這門——”
他抓起案頭族譜拍在供桌 ,
“便除你名!來日橫死街頭,宗祠不收你的牌位!”
少女指甲陷進(jìn)掌心
“父親容稟:北京大學(xué)先生們說了,這是救國!”
她突然跪地行大禮,脊梁卻挺直。
“女兒愿學(xué)鑒湖女俠秋瑾——頭可斷,學(xué)不可不上!游行…非去不可!”
父親冷笑:
“救國?女子救國靠的是貞靜賢德!你娘十六歲就裹腳持家,哪像你瘋魔似的啃洋書?”
他拽出她手里《新青年》撕碎
“這些邪說蠱惑人心!管家!拿戒尺來——”
少女突然站起,聲調(diào)拔高,
“皇帝都倒了七年了!您還要女兒當(dāng)纏足的木偶嗎?”
她指向窗外游行聲浪
“聽!外面在喊‘外爭主權(quán),內(nèi)除國賊’——這才是當(dāng)今圣訓(xùn)!”
子茵突然抓起香爐砸向青磚——
“砰!”
香灰爆成白霧,先祖牌位在煙中搖晃。
她沖進(jìn)漫天煙塵,學(xué)生裙擺掃過門坎血漬。
我趕緊跟上去,可是煙塵使我睜不開眼睛。當(dāng)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,她已經(jīng)舉著橫幅,和一群學(xué)生在街道中央。烏泱泱的學(xué)生服裝,一張張帶著朝氣的臉龐,臉上是決絕的神情。
突然旁邊沖出來一些軍警,激烈的爭執(zhí)聲充斥在我的耳邊,氣勢洶洶的軍警沒嚇住年輕的學(xué)生們。
有一些軍警對學(xué)生們說:
“早點回去睡午覺。”
學(xué)生們調(diào)侃回應(yīng):“大人年高,注意身體"
一開始雙方并未發(fā)生沖突,只是勸誡,后來演變?yōu)橥妻?,我再次看到了我的曾外婆?/p>
她的月白校服被軍警扯破,手中“誓死力爭青島”的旗幟被撕成兩半。
她努力掙開軍警的手,用藏于袖口的銅頂針奮力扎向桎梏她的束縛,惹的軍警咒罵:
“媽的,丘九比丘八橫!"
在一片的喧鬧聲中,我看到一名軍警的拳頭正準(zhǔn)備揮舞到她的臉上。
她努力掙開軍警的手,用藏于袖口的銅頂針奮力扎向桎梏她的束縛,惹的軍警咒罵:
“媽的,丘九比丘八橫!"
在一片的喧鬧聲中,我看到一名軍警的拳頭正準(zhǔn)備揮舞到她的臉上。
我又閉上了眼睛,當(dāng)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,四處尋找著曾外婆的身影。
曾外婆的女同學(xué)們將她攙扶著。她說:
“別帶我回…"
話未說完,一陣腳步聲由遠(yuǎn)及近。
管家來了,他皮笑肉不笑:
“多謝諸位送小姐回來…"
曾外婆抬頭冷漠地望著他。
“小姐受傷了,該回去醫(yī)治"
他固執(zhí)地與少女對視。
我突然覺得好笑,那少女也笑了。
他這時眼里的堅持與學(xué)生們游行時眼中所含的堅決,竟十分相似,只不過含義完全相反罷了。
曾外婆被禁足了,這在她的意料之中。
我常從木棉樹看到她伏在硯臺,一刻不停的寫著一本日記,月光從木棉樹間隙灑向二樓陽臺。
我常從木棉樹看到她伏在硯臺,一刻不停的寫著一本日記,月光從木棉樹間隙灑向二樓陽臺,
接著從二樓跳了下去。
什么?!跳了下去?!
我趕緊去看落在地上的曾外婆,不過還好,曾外婆沒有摔傷。
她步履匆匆,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,我趕緊跟了上去。
身后古樸的老房子在月光下顯得十分滲人,像一個吃人的怪物,看的久了,就會神志恍惚,不由自主的被它控制。
胸懷宏圖的少女乘著月光出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