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愿池的水,不是普通的水。
它像融化的月光,又似凝固的星河,在凡人肉眼無法窺見的維度里靜靜流淌。池底鋪陳的不是硬幣,而是億萬點閃爍的光塵,每一粒都承載著一個微小的、或熾熱或縹緲的愿望。這里沒有晝夜交替,只有永恒的、靜謐的微光。
小水就住在這里。
她是誰?她自己也不太記得了。
漫長的歲月里,她的記憶像池底的鵝卵石,被水流沖刷得圓潤而模糊。只知道自己叫“小水”,與這池水共生,是這片愿望之境的守護者……
或者說,一個被迫上崗的“圓夢打工人”。
小水看起來約莫二十歲,身形纖細得仿佛一株水草。一頭水藍色的長發(fā)如海藻般漂浮在水中,發(fā)梢流淌著細碎的光點。她的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,穿著一身同樣水藍色的、樣式奇特的紗裙,赤著雙足。最特別的是她的眼睛,清澈得像最純凈的池水,卻又帶著一絲閱盡千帆的、不符合外表的沉靜與慵懶。
此刻,她正懶洋洋地趴在一個巨大的、泛著青銅光澤的龜殼上。
“老碑,今天好無聊啊。”小水用指尖戳了戳身下堅硬的龜殼,聲音帶著水波特有的空靈回響。
被她稱為“老碑”的,是一只體型堪比磨盤的烏龜。它的龜殼厚重古樸,布滿玄奧的紋路,像一塊歷經(jīng)滄桑的石碑。老碑慢悠悠地劃動著四肢,在光塵彌漫的池水中緩緩游弋,對小水的抱怨充耳不聞,只是偶爾會眨一下它那睿智而……嗯,看起來有點呆滯的綠豆眼。
“你說,那些人許愿,怎么總是些‘發(fā)財’‘變美’‘找個好對象’?一點新意都沒有?!毙∷藗€身,仰躺在龜殼上,望著上方虛無縹緲的“天空”——那里只有流動的光暈和偶爾穿透空間界限投射下來的、模糊扭曲的人間倒影。
她的工作,或者說宿命,就與這些愿望有關。每當有足夠強烈的、指向某個“故事世界”的遺憾或執(zhí)念被投入許愿池(無論是以硬幣的形式,還是以無形的意念形式),這份強烈的情感就會被池水捕捉、轉化。
最終,它會顯現(xiàn)在哪里?
就在老碑的龜殼上。
老碑的背甲,就是她的任務發(fā)布板,是連接無數(shù)影視、小說、綜藝構筑的萬千世界的“顯示屏”。
小水需要做的,就是讀取龜殼上的信息,然后——打哪指哪?不,是“彈幕指哪我打哪”!她會被池水的力量送入那個特定的故事世界,或者以某種方式介入其中,去完成許愿者那“意難平”的心愿。有時是改變一個角色的命運,有時是補全一段被刪減的劇情,有時甚至只是給某個角色遞上一杯熱茶說一句暖心的話……千奇百怪,不一而足。完成與否,關系到池水的平衡和她自身力量的維系。
就在小水百無聊賴,幾乎要在老碑平穩(wěn)的背脊上睡過去時,異變陡生!
嗡——!
池水深處,一點極其明亮、帶著強烈不甘和渴望的金色光塵驟然亮起,如同投入水面的熾熱星辰!這光塵并非尋常的“發(fā)財”“變美”愿望,它蘊含著指向性極其明確的“故事能量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