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紗簾漫進來時,書禾是被窗外的鳥鳴吵醒的。身側(cè)的位置已經(jīng)空了,殘留著淡淡的體溫,混著薄荷皂的清爽氣息。她翻了個身,看見床頭柜上擺著杯溫水,杯沿還冒著細不可察的熱氣。
臥室門被輕輕推開,汪順端著托盤走進來,身上換了件干凈的白T恤,頭發(fā)還帶著濕意?!靶蚜耍俊彼淹斜P放在床尾,上面是兩碗小米粥,配著醬菜和剛煎好的雞蛋,“樓下張阿姨送的新米,說養(yǎng)胃。”
書禾坐起身,被子滑落肩頭,露出鎖骨處淡淡的紅痕。汪順的目光在那處停了一瞬,耳尖忽然紅了,轉(zhuǎn)身去拿床頭的薄外套:“披上,別著涼?!?/p>
她笑著接過外套披上,指尖觸到布料上的溫度,像是被他提前熨帖過?!白蛱臁彼齽傞_口,就被自己啞啞的嗓音驚了下,連忙端起溫水喝了口。
汪順正往粥里加紅糖,聞言手頓了頓,低頭攪著勺子:“粥里放了紅糖,你嘗嘗合不合口味。”他沒接話,耳根卻紅得更厲害了,像個做錯事的少年。
書禾忽然想起昨夜他在黑暗里的樣子——褪去了平日的沉穩(wěn),帶著點笨拙的珍視,呼吸落在她耳邊時,燙得人心尖發(fā)顫。她舀起一勺粥,甜意混著米香滑進喉嚨,忽然覺得,所謂的夫妻,大抵就是這樣——能在晨光里共吃一碗粥,也能在黑夜里共享一份隱秘的溫柔。
吃完早飯,汪順去收拾碗碟,書禾靠在廚房門口看他。他系著草莓圍裙的樣子和五周年那天重合,只是襯衫領(lǐng)口的紅繩旁,多了枚素圈戒指,隨著動作輕輕晃。
“下午去趟超市吧,”她忽然說,“家里的薄荷該澆水了,順便買點香菜——這次我挑給你?!?/p>
汪順回頭看她,眼里的笑意漫出來:“好啊,再買兩盒酸奶,你昨天說想吃?!?/p>
陽光穿過紗窗落在他身上,把淺灰色的襯衫染成暖調(diào)。書禾走過去,從背后抱住他,臉頰貼在他溫熱的后背上,聽著他胸腔里沉穩(wěn)的心跳?!巴繇?,”她輕聲說,“我們現(xiàn)在,是真的一家人了?!?/p>
他手里的碗碟輕響一聲,轉(zhuǎn)過身把她圈進懷里,低頭吻了吻她的發(fā)頂?!皬牡谝淮谓o你煮面條那天起,”他聲音低低的,帶著不容錯辨的認真,“我就想好了?!?/p>
廚房的水龍頭滴著水,叮咚聲落在安靜的空氣里。書禾看著他眼角的細紋,忽然想起昨夜他指尖的溫度,想起他在黑暗里說的那句“晚安,汪太太”。原來有些承諾,從不必宣之于口,早已藏在每一次對視、每一次相擁里。
下午去超市,書禾果然在蔬菜區(qū)挑了把香菜,仔細擇干凈裝進袋子。汪順推著購物車跟在后面,忽然拿起盒巧克力:“這個牌子你喜歡,放進去?”
“你不是說訓練要控糖嗎?”
“今天例外,”他把巧克力丟進車里,笑得像個得逞的孩子,“慶祝一下?!?/p>
結(jié)賬時,收銀員掃過他們手里的東西,笑著說:“兩位看起來真般配?!睍痰皖^掃碼付錢,看見手機屏保是昨天剛設(shè)的——結(jié)婚證上的照片,兩人笑得有點傻,卻亮得晃眼。
回家的路上,汪順忽然牽住她的手,十指相扣。他的掌心溫熱,無名指上的戒指硌著她的皮膚,卻讓人覺得踏實。路過小區(qū)花園時,幾個老太太坐在長椅上曬太陽,看見他們笑著打招呼:“小汪領(lǐng)證啦?恭喜恭喜!”
汪順笑著應(yīng)著,把書禾的手攥得更緊了些。走過那叢熟悉的薄荷時,書禾蹲下身去看,葉片上的晨露早就干了,卻透著勃勃的生機?!暗劝岬叫录遥彼f,“咱們再分幾盆,放滿整個陽臺。”
“好,”他蹲在她身邊,指尖碰了碰葉片,“再種點向日葵,你畫畫時看著方便。”
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,交疊著落在草地上。書禾看著他認真的側(cè)臉,忽然覺得,所謂的婚姻,從來不是領(lǐng)一本證那么簡單。是晨光里的一碗粥,是超市里記得對方愛吃的零食,是黑夜里無需言說的溫柔,是往后余生里,無論晴雨,都想牽著彼此的手,慢慢走下去的篤定。
他們的故事,還在繼續(xù),像這陽臺上的薄荷,在尋常的日子里,悄悄生長,透著清清爽爽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