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晚輕咬下唇，聲音微顫地拒絕了林楓的告白，心頭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。林楓凝視著她，眸光堅定如鐵：“江晚，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。”中秋夜，明月高懸，灑下一片清輝，孔明燈悠悠升空，漸行漸遠。江晚轉(zhuǎn)身欲離，林楓低沉嗓音輕輕喚住她：“等等，這中秋佳節(jié)，別帶著煩憂回去啊?！苯砘厥祝灰娏謼鲝纳砗竽贸鲆恢Ь掠竦?。那玉笛在月色映照下，散發(fā)著溫潤光澤，他將玉笛湊到唇邊，悠揚婉轉(zhuǎn)的笛聲便流淌而出。笛聲仿若溪流潺潺，又如微風(fēng)輕拂，讓這節(jié)日的氛圍愈發(fā)浪漫。一曲畢，林楓朝江晚走近，眼底盛滿萬千情意：“這笛聲還入耳否？我跟暗一學(xué)的，就盼著有天能為心愛之人吹奏。今日雖被你拒絕，可我的心意不會變。”江晚被他的執(zhí)著觸動，仍有遲疑：“公子，我不知自己是否對你也有情意，況且感情之事強求不來的。”林楓握住她的手，真摯說道：“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。感情雖不能強求，但我相信日久生情。以后每個節(jié)日我都會陪著你，就像今夜這般，給你溫暖與歡愉?！苯硗謼鞯难垌?，似是窺見了他心底深藏的情意，心中的防線漸漸松動。這時，遠處傳來百姓慶祝佳節(jié)的陣陣笑聲，而他們二人在這月色中漸行漸遠。林楓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：“往后我可以叫你阿晚嗎？”江晚臉頰瞬間泛起一抹紅暈，略顯尷尬地開口：“隨你?！痹捯粑绰浔闩荛_了，長發(fā)隨風(fēng)舞動，紅色發(fā)帶與黑色長發(fā)交纏，美得不可方物。林楓癡癡望著，回過神時，人已跑遠，他趕忙朝著那遠去的身影追了上去。林楓追了半條街才追上江晚，見她站在護城河邊望著月亮出神，肩頭落了幾片桂花。他放緩腳步走近，從食盒里取出一壇溫?zé)岬墓鸹ň疲蓧谠鹿庀路褐摑櫟墓狻?/p>

“方才只顧著說話，倒忘了這壇酒?！彼麑⒕茐郎弦环?，酒香混著桂花香漫開來，“去年釀的，本就等著中秋與你共飲。”

江晚回頭時，他已斟好兩碗酒，琥珀色的酒液里浮著細小的桂花。“嘗嘗？”林楓遞過一碗，指尖不經(jīng)意碰到她的，引來她輕輕一顫。

護城河的水映著圓月，碎成滿河的銀輝。兩人并肩坐著，沒再多說什么，只是偶爾碰一下碗沿，聽酒液滑過喉嚨的輕響。江晚本不勝酒力，幾碗下肚，臉頰便染上酡紅，眼神也漸漸迷離，望著月亮喃喃道：“今日的月，倒比往年圓些?！?/p>

“因為身邊有人陪。”林楓接話時，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。江晚沒接話，只是又灌了半碗酒，忽然笑出聲：“你說，月亮上真有嫦娥嗎？她會不會也覺得孤單？”

“或許吧?！绷謼魃焓痔嫠龘趿藫跬盹L(fēng)，“但她有玉兔作伴，總好過形單影只。”

江晚晃了晃酒壇，見已空了大半，忽然撐著石桌站起身，卻腳下一軟。林楓眼疾手快扶住她，只覺懷里人輕得像片云，帶著滿身的酒氣和桂花甜香?！白砹?？”他低頭問，鼻尖幾乎碰到她的發(fā)頂。

“沒醉?！苯頀炅藪辏曇魠s軟得發(fā)糯，“我還能走……”話沒說完，頭便靠在了他肩上，呼吸漸沉。

林楓嘆了口氣，小心翼翼將她打橫抱起。她竟沒醒，只是蹙了蹙眉，往他懷里縮了縮，紅色發(fā)帶滑落在他手腕上。他抱著她往回走，月色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，護城河邊的燈籠在風(fēng)中輕輕搖晃，將路照得明明滅滅。

到了江晚的住處，他本想將她放在客房，可指尖剛碰到床沿，懷里人忽然攥住他的衣襟，呢喃道：“別……走……”聲音帶著點委屈，像怕被丟下的孩童。

林楓心頭一軟，終究是沒舍得離開。他脫了鞋躺在外側(cè)，盡量與她保持距離，卻在她翻身時被緊緊抱住了胳膊。她的呼吸噴在他頸側(cè)，帶著溫?zé)岬木茪?，讓他心跳漏了半拍?/p>

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，落在她熟睡的臉上，長長的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。林楓望著他泛紅的眼角，忽然想起她拒絕時微顫的聲音，原來那堅硬的防線之下，藏著這樣柔軟的內(nèi)里。

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，像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，低聲道：“睡吧，我在?！?/p>

江晚似乎聽懂了，抱得更緊了些，嘴角竟微微上揚，像是做了什么好夢。

夜色漸深，滿室的桂花酒香里，唯有兩人均勻的呼吸聲交織著。月亮悄悄移過窗欞，將清輝灑在交握的手上，仿佛替這醉酒后的依偎，鍍上了一層溫柔的結(jié)界。待到天明時，或許會有羞怯與尷尬，但此刻，月光與酒香都替他們守著這個秘密——原來心防卸下時，靠近竟是這般自然。江晚是被窗欞外的鳥鳴驚醒的。

宿醉的頭痛一陣陣地襲來，她揉著額角坐起身，茫然地望著陌生的帳頂。錦被滑落肩頭，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，上面還殘留著昨夜桂花酒的甜香。直到瞥見身側(cè)那道熟睡的身影，她才猛地想起昨晚發(fā)生的事，臉頰“騰”地?zé)似饋怼?/p>

林楓還沒醒，眉頭微蹙著，像是在做什么不輕松的夢。他睡著時褪去了平日的執(zhí)著與熱烈，顯得格外安靜，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。江晚盯著他緊抿的唇看了片刻，忽然想起昨夜自己攥著他衣襟撒嬌的模樣，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
她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挪開被他壓著的胳膊，躡手躡腳地往床邊挪?？蓜傄票幌麓?，手腕卻被輕輕攥住了。

“醒了？”林楓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，眼尾還泛著點紅。

江晚像被燙到似的想抽回手，卻被他握得更緊了些。她低著頭不敢看他，頭發(fā)垂下來遮住半張臉，聲音細若蚊蚋：“我……我該回去了?！?/p>

“急什么?！绷謼髯鹕恚砩系闹幸滤伤煽蹇宓貟熘?，露出鎖骨的淺窩，“廚房燉了醒酒湯，喝了再走?！?/p>

江晚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兩人竟睡在同一床榻上，昨夜的記憶碎片般涌來——她抱著他的胳膊不肯撒手，還在夢里嘟囔著要吃桂花糕。她猛地抬頭，正好撞進林楓含笑的眼眸里，那里面盛著的溫柔，讓她心跳又亂了節(jié)拍。

“看你昨晚醉得厲害，”林楓松開她的手，起身披了外衣，“我守著你，沒做別的?！彼袷桥滤`會，特意解釋了一句，耳根卻悄悄紅了。

江晚“哦”了一聲，低頭絞著衣袖。窗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照進來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酒香，混著清晨的草木清氣，竟有種說不出的旖旎。

她跟著林楓到了外間，桌上果然擺著一碗溫?zé)岬男丫茰啻赏肜镲h著幾片生姜，香氣清爽。林楓把湯推到她面前：“快喝吧，涼了就不好喝了?！?/p>

江晚端起碗小口啜飲，溫?zé)岬臏牒韲?，?qū)散了殘余的酒意，也暖了發(fā)顫的心。她偷偷抬眼，見林楓正望著她，眼神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，像在等她評判。

“很好喝?！彼p聲說。

林楓立刻笑了，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陽光還要亮：“那就好，我特意讓廚房多加了點蜜?！?/p>

喝完湯，江晚起身告辭，林楓沒有再留，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送出門。走到巷口時，江晚忽然停下腳步，轉(zhuǎn)身看他：“昨夜……謝謝你?！?/p>

“該說謝謝的是我?！绷謼魍J真道，“能陪著你，我很歡喜?！?/p>

江晚的臉頰又熱了起來，她飛快地說了句“我走了”，便轉(zhuǎn)身快步離開，紅色的發(fā)帶在身后飛揚，像一抹跳動的火焰。

林楓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，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街角，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——那里仿佛還殘留著她發(fā)帶的觸感，溫溫?zé)釤岬模窭釉诹诵纳稀?/p>

他抬手摸了摸唇角，忍不住笑了起來。昨夜她醉酒后的依賴，清晨低頭時泛紅的耳垂，都成了刻在心底的印記。他知道，她的心防雖未完全卸下，卻已裂開了一道縫隙，而他有的是耐心，等那縫隙慢慢變大，直到陽光能完全照進去。

巷口的桂樹落了幾片葉子，飄落在他腳邊。林楓彎腰拾起一片，放在鼻尖輕嗅，那清甜的香氣里，仿佛還帶著她發(fā)間的味道。

這個清晨，沒有驚天動地的誓言，卻有比月光更溫柔的心動，在彼此的眼底，悄悄生了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