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室囚徒·病態(tài)素描
圣櫻學院的畫室藏在藝術樓頂層，常年彌漫著松節(jié)油和顏料的氣息。午后的陽光透過朝北的天窗斜斜切進來，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，像誰打翻了一碟碎銀。
林晚站在畫室門口，指尖攥著那張美術課代表遞來的字條，指腹被粗糙的紙邊磨得發(fā)紅。字條上只有一行字：“宋亞軒同學請你去畫室補美術作業(yè)——賀峻霖轉(zhuǎn)?！?/p>
賀峻霖是美術老師的助教，按理說不該假傳消息?？梢幌氲剿蝸嗆帲滞淼募贡尘湍l(fā)緊。
那個總是抱著畫板的男生，眼神像淬了墨的琉璃，漂亮得驚人，卻總帶著種讓她不安的專注。上次在圖書館，她無意中撞見他對著一幅素描出神，畫的竟是自己在回廊下躲雨的樣子——線條凌厲，眼神卻偏執(zhí)得像要把人釘進畫紙里。
“進來?！?/p>
清冷的聲音從畫室里飄出來，帶著松節(jié)油的味道，像冰棱敲在玻璃上。林晚深吸一口氣，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。
畫室比她想象中更大，四面墻幾乎都被畫作覆蓋，大多是濃墨重彩的抽象畫，色彩沖撞得讓人眼暈。唯獨靠窗的位置留著一塊空白，宋亞軒就坐在那里。
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，領口堆著慵懶的褶皺，襯得脖頸線條愈發(fā)修長。陽光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，投下蝶翼似的陰影，鼻梁高挺，唇色很淡，正低頭專注地削著鉛筆，銀色的筆尖在光影里泛著冷光。
聽到動靜，他抬起頭。
那雙漂亮的眼睛在看清林晚的瞬間亮了亮，像蒙塵的琉璃被擦凈，卻又很快覆上一層幽暗的光?！澳銇砹恕！?/p>
他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，仿佛早就知道她一定會來。林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，抱著畫夾的手臂收得更緊了：“賀學長說……你要我來補作業(yè)？”
“嗯。”宋亞軒點點頭，指了指對面的畫架，“上周的靜物素描，你沒交?！?/p>
林晚愣住了。上周她明明把作業(yè)交給了課代表，怎么會沒交？難道是……她的目光掃過那些貼滿墻壁的畫，突然落在一幅畫上——畫的是課代表的背影，手里捏著一張畫紙，正往垃圾桶的方向走。
畫的右下角，有宋亞軒標志性的簽名。
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攥緊了，疼得她指尖發(fā)麻。他是故意的。
“我交了?！绷滞淼穆曇粲悬c發(fā)顫，卻努力維持著平靜，“可能是課代表弄丟了。我可以再畫一幅給老師?！?/p>
“不用給老師?！彼蝸嗆幫蝗恍α?，那笑容很淡，卻像冰面上綻開的裂紋，漂亮得讓人膽寒，“畫給我看就好?！?/p>
他起身，緩步走到她面前。松節(jié)油的味道更濃了，混著他身上淡淡的冷香，形成一種詭異的氣息。他比林晚高出一個頭，陰影將她整個人籠罩，帶來強烈的壓迫感。
“坐?！彼噶酥府嫾芮暗囊巫?，語氣平淡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。
林晚乖乖坐下，打開畫夾時，指尖抖得厲害。畫架上擺著一組靜物：一個玻璃花瓶，里面插著幾朵枯萎的白玫瑰，旁邊放著一個銀色的相框，里面是空的。
“就畫這個?！彼蝸嗆幍穆曇魪纳砗髠鱽?，帶著點玩味，“給你兩個小時?！?/p>
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后，距離近得能聞到她發(fā)間的清香。林晚握著畫筆的手更抖了，鉛筆在畫紙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線條，像條掙扎的小蛇。
身后的目光像實質(zhì)的網(wǎng)，牢牢地罩著她，讓她渾身不自在。她能感覺到宋亞軒在看她，不是看她的畫，而是看她的人——從她微顫的睫毛，到她緊抿的唇，再到她握筆時泛白的指節(jié)。
“這里。”
突然，一只微涼的手覆上了她的手。
林晚像被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，畫筆“啪嗒”一聲掉在地上。她抬頭看他，眼睛瞪得圓圓的，里面滿是驚恐：“你干什么？”
宋亞軒的指尖還停留在半空，似乎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，軟得像棉花糖。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，眼底閃過一絲癡迷，像藝術家找到了完美的顏料：“你的手抖得太厲害，我教你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，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理所當然，仿佛他剛才的舉動再正常不過。林晚卻覺得渾身發(fā)冷，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，動彈不得。
“我自己會畫。”她撿起畫筆，聲音帶著哭腔，卻倔強地不肯掉眼淚。
宋亞軒看著她這副樣子，突然低笑起來，笑聲在空曠的畫室里回蕩，帶著點詭異的意味。“好，你自己畫?！彼匦伦匾巫由希瑓s沒再看她的畫，目光落在她的脖頸上，像在描摹一件藝術品。
陽光從天窗移到地上，像塊融化的金子。林晚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的靜物，可身后的目光太燙了，燙得她后背發(fā)麻。她能聽到宋亞軒的呼吸聲，很輕，卻像節(jié)拍器一樣敲在她的心跳上。
“姐姐。”
他突然開口，聲音帶著點黏膩的甜，像在撒嬌。林晚的筆尖頓了頓，沒回頭。
“你的脖子很好看。”宋亞軒的聲音更近了，幾乎貼在她耳邊，“血管很明顯，像……流動的顏料?！?/p>
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，讓林晚的臉頰瞬間爆紅。她猛地站起來，椅子被撞得向后滑出很遠，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。“我畫完了！”
她抓起畫夾就要跑，卻被宋亞軒一把抓住了手腕。他的力氣大得驚人，指節(jié)捏得她生疼，眼神里的癡迷像火焰一樣燃燒：“別跑?！?/p>
“你放開我！”林晚掙扎著，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，砸在他手背上，滾燙的。
宋亞軒的瞳孔驟縮，像被燙到一樣松開了手。他看著她手腕上的紅痕，又看看自己的手心，那里仿佛還殘留著她眼淚的溫度。他突然笑了，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，卻又帶著點瘋狂：“姐姐，你這里跳得好快?！?/p>
他的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脖頸，那里皮膚下的動脈正在劇烈地跳動，像受驚的小獸。“是不是因為我？”
林晚被他嚇得渾身發(fā)抖，眼淚掉得更兇了：“你是瘋子！”
“瘋子？”宋亞軒重復著這個詞，眼底的癡迷更濃了，“為了你，瘋了也沒關系?！?/p>
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，將她按在畫架上。松節(jié)油的味道瞬間灌滿了鼻腔，讓她頭暈目眩。他低下頭，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額頭，眼神里的偏執(zhí)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：“姐姐，做我的模特吧?！?/p>
“我不做！”林晚拼命掙扎，卻被他按得更緊了。
“就做我的專屬模特。”宋亞軒的聲音帶著點懇求，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，“我會把你畫得很好看，比墻上所有的畫都好看?！?/p>
他的指尖滑過她的臉頰，停在她的眼睛上，輕輕撫摸著她的睫毛：“你的眼睛很漂亮，像盛著星光。但是……”
他的語氣突然變冷，像冰棱刺破水面：“不能看別人?！?/p>
“再看別人，我就把它們畫下來?！彼麥惤叄曇糨p得像耳語，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，“永遠鎖進畫里?！?/p>
林晚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，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。她看著宋亞軒那雙漂亮的眼睛，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的偏執(zhí)和占有欲，突然覺得眼前的人陌生又可怕。
這不是喜歡，不是癡迷，是……囚禁。
“你放開我！救命啊！”她突然爆發(fā)出全身的力氣，推開宋亞軒，尖叫著往門口跑。
宋亞軒沒防備，被她推得后退了兩步，撞在畫架上。花瓶摔在地上，碎裂的聲音像玻璃劃破寂靜。他看著林晚奔跑的背影，眼底的癡迷瞬間被憤怒取代，像被搶走珍寶的孩子。
“別跑！”他怒吼一聲，追了上去。
林晚跑到門口時，手指剛碰到門把，就被宋亞軒從身后抓住了頭發(fā)。劇痛讓她忍不住尖叫起來，眼淚混合著恐懼滾落。
“我說了，別跑！”宋亞軒將她拽回懷里，手臂像鐵箍一樣緊緊勒著她的腰，下巴抵在她頸窩，呼吸灼熱而危險，“你是我的模特，只能待在我身邊！”
“放開我！你這個瘋子！”林晚拼命掙扎，指甲抓在他手臂上，留下幾道血痕。
宋亞軒卻像感覺不到疼，反而低笑起來，笑聲里帶著濃濃的占有欲：“對，我是瘋子。但我是為你瘋的，姐姐?！?/p>
他的指尖滑過她的臉頰，沾起她的眼淚，放在舌尖舔了舔，眼神癡迷：“你的眼淚是咸的，像海水。我要把它畫下來，永遠收藏。”
就在這時，畫室的門被猛地推開。
“宋亞軒！你在干什么？”
冰冷的聲音像驚雷炸響，帶著雨水的寒氣。嚴浩翔站在門口，黑色襯衫濕透了，緊緊貼在身上，眼神里的憤怒像要將整個畫室都焚毀。
看到被宋亞軒死死抱在懷里的林晚，他的瞳孔瞬間赤紅，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?！胺砰_她！”
宋亞軒看到嚴浩翔，眼神里閃過一絲忌憚，卻依舊沒有松開林晚，反而抱得更緊了：“她是我的模特！”
“你的模特？”嚴浩翔冷笑一聲，一步步朝他走來，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，“你也配？”
他猛地一拳揮向宋亞軒的臉。
宋亞軒沒防備，被打得后退了幾步，終于松開了林晚。嚴浩翔趁機將林晚拉到自己身后，護得嚴嚴實實。
“你沒事吧？”他低頭看著林晚，眼神里的憤怒瞬間被擔憂取代，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林晚撲在他懷里，哭得渾身發(fā)抖，像只受了重傷的小貓。“嚴學長……我好怕……”
嚴浩翔的心臟像被刀割一樣疼。他輕輕拍著她的背，目光卻像淬了毒的刀子，死死地盯著宋亞軒：“宋亞軒，你找死?！?/p>
宋亞軒擦掉嘴角的血跡，眼神里的瘋狂像野草一樣瘋長。他看著嚴浩翔護著林晚的樣子，一股毀滅的欲望在心底爆發(fā)：“她是我的！誰也別想搶走！”
他抓起地上的碎玻璃，就要朝嚴浩翔撲過去。
“夠了！”林晚突然從嚴浩翔懷里抬起頭，聲音帶著哭腔，卻帶著一種決絕的力量，“宋亞軒，我不是你的模特，更不是你的所有物！你這個瘋子！”
宋亞軒的動作瞬間頓住。他看著林晚那雙充滿恐懼和厭惡的眼睛，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，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。
瘋子？
她罵他是瘋子？
宋亞軒突然笑了，笑得比哭還難看，眼神里的偏執(zhí)像潮水一樣退去，只剩下破碎的絕望。他扔掉手里的碎玻璃，轉(zhuǎn)身踉蹌著回到畫室深處，蜷縮在角落里，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。
嚴浩翔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，眼底閃過一絲冷意，隨即轉(zhuǎn)過身，溫柔地對林晚說：“我們走。”
林晚點點頭，抓著嚴浩翔的衣袖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，跟著他走出了畫室。
門關上的瞬間，林晚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壓抑的嗚咽，像受傷的小獸在悲鳴。她的心臟莫名地疼了一下，卻被嚴浩翔拉著，快步離開了藝術樓。
陽光依舊明媚，紫藤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，可林晚卻覺得渾身發(fā)冷。她回頭望了一眼藝術樓的頂層，那里的畫室像一個巨大的囚籠，囚禁著一個瘋狂的藝術家，和他病態(tài)的執(zhí)念。
她不知道，這場以愛為名的狩獵游戲，才剛剛開始。而她，已經(jīng)成了所有人的獵物。
嚴浩翔握緊了林晚的手，掌心的溫度燙得她一顫。他看著她蒼白的臉，眼底的憤怒被深深的擔憂取代。
上一世，她就是這樣，被宋亞軒的偏執(zhí)逼得差點瘋掉。這一世，他絕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(fā)生。
他低頭，在她耳邊輕聲說，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：“別怕，有我在?！?/p>
這一次，他一定會保護好她。
不惜一切代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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