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后排的吊扇轉(zhuǎn)得慢悠悠，粉筆灰在光柱里浮沉。他正低頭演算物理題，忽然聽見前排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，抬頭時，正好撞見她轉(zhuǎn)過身來——手里捏著半塊橡皮，大概是想借他的尺子。

她的馬尾辮隨著動作輕輕晃了一下，發(fā)尾掃過肩頭，帶起一股淡淡的洗發(fā)水香味，像雨后草地混著點檸檬的清爽。他還沒來得及應聲，她已經(jīng)踮起腳尖，胳膊越過椅背遞過來，校服袖子往下滑了點，露出一小節(jié)皓白的手腕，上面有道淺淺的月牙形疤痕。

“那個……你的尺子借我用下？”她的聲音很輕，尾音帶著點剛睡醒的微啞，像羽毛搔過耳廓。他盯著那截手腕發(fā)愣，直到她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攤開的練習冊，才猛地回神。

那觸感很輕，像一片雪花落在手背上，轉(zhuǎn)瞬即逝，卻讓他指尖猛地蜷了一下。不知怎么，喉結(jié)突然發(fā)緊，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，目光撞進她的眼睛里——她的瞳孔是淺褐色的，睫毛很長，眨眼時像小蝴蝶扇動翅膀，眼下還有顆極小的痣，平時不注意根本看不見。

“哦……好?！彼穆曇粝癖簧凹埬ミ^，粗啞得自己都嚇了一跳。手忙腳亂地去翻筆袋，拉鏈沒拉好，鉛筆“嘩啦”滾了一地。她“呀”了一聲，彎腰幫他撿，發(fā)頂幾乎要碰到他的膝蓋。

他也趕緊低頭，視線里突然闖進一片白皙的脖頸，被陽光曬得泛著薄紅，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。兩人的手背在桌下撞了一下，她像受驚的小鹿般縮回手，耳尖“騰”地紅了，他卻覺得那點碰撞的熱度順著血管往上爬，先是耳垂開始發(fā)燙，像被誰用溫水淋了一下，接著是臉頰，熱意從顴骨往太陽穴蔓延，連帶著眼皮都有點發(fā)沉。

“給?！彼殉咦舆f過去，指尖還在發(fā)顫，不小心蹭到她的指腹。那瞬間像有電流竄過，他的臉頰“轟”地一下，熱得像貼了片暖寶寶。他看見自己的手背上，血管的顏色好像都變深了，青藍色在皮膚下若隱隱現(xiàn)，和她白皙的手指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
她接過尺子時說了聲謝謝，眼睛彎成了月牙，嘴角邊有個小小的梨渦。他張了張嘴，想回句“不客氣”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舌頭像打了結(jié)，只能僵硬地點點頭。等她轉(zhuǎn)回去，他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后頸也開始發(fā)燙，連帶著校服領(lǐng)口都被汗浸濕了一小塊，黏在皮膚上很不舒服。

旁邊傳來她寫字的沙沙聲，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。抬手摸臉，指尖觸到的皮膚滾燙，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滾燙起來，呼出來的氣好像都帶著溫度，在鼻尖前凝成了一層薄薄的白霧。他看見同桌用胳膊肘撞了撞他，眼神里滿是揶揄，才意識到自己盯著她的側(cè)臉看了太久，連老師走到身邊都沒察覺。

“走神了？”老師敲了敲他的桌子，他猛地站起來，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。全班同學的目光都聚過來，他的臉頰更燙了，像被扔進了蒸籠里，連耳朵都紅得快要滴血。他看見她也回過頭來，眼里帶著點擔憂，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，像在偷偷笑他。

坐下時，他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，胸腔里像揣了只亂撞的兔子。他盯著練習冊上那道沒算完的題，數(shù)字在眼前晃來晃去，可腦子里全是剛才碰到她指尖的觸感，還有她耳尖那抹像櫻桃一樣的紅。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，可那點熱根本比不上皮膚底下涌上來的灼燒感，連帶著指尖都在微微發(fā)顫——原來臉紅的時候，連空氣都是燙的，連呼吸都帶著慌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