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一日的國王十字車站人聲鼎沸。哈利拖著沉重的行李箱，在麻瓜們行色匆匆的身影中穿梭，心里既緊張又興奮。他按照海格的囑咐，找到了九站臺和十站臺之間的那堵磚墻。
幾個穿著巫師袍的孩子正推著行李車，毫不猶豫地沖向磚墻，然后像穿過幻影一樣消失在墻的另一邊。哈利深吸一口氣，握緊了海德薇的籠子，也推著車沖了過去——
眼前的景象瞬間變了。
蒸汽繚繞的站臺上，一列深紅色的蒸汽火車正靜靜地停在那里，車身上寫著“霍格沃茨特快列車”。穿著各式巫師袍的學生們笑著、鬧著，和父母擁抱告別，空氣中彌漫著煤煙和魔法香料混合的味道。
“第一次來？”一個和藹的聲音在旁邊響起。
哈利轉(zhuǎn)頭，看見一個紅頭發(fā)的婦人正幫著幾個孩子把行李搬上火車，她身后跟著一對雙胞胎男孩，正互相推搡著打鬧。
“嗯。”哈利點點頭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別緊張，”婦人笑著說，“跟著人流上車就行，找個空包廂坐下。我是韋斯萊夫人，這是弗雷德、喬治，還有羅恩?！彼噶酥缸詈笠粋€紅頭發(fā)男孩，他比雙胞胎矮一些，臉上帶著點靦腆。
“你好，我是哈利·波特?！?/p>
“哈利·波特？！”韋斯萊夫人和幾個男孩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。羅恩的耳朵一下子紅了，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：“我、我是羅恩·韋斯萊?！?/p>
弗雷德和喬治交換了一個惡作劇般的眼神：“原來你就是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？”
哈利還沒來得及回答，就被韋斯萊夫人打斷了：“好了，別嚇著孩子。快上車吧，火車要開了?！?/p>
哈利謝過她，推著行李車登上了火車。車廂里已經(jīng)坐了不少人，他沿著過道往前走，希望能找到一個空包廂。路過一個半開著門的包廂時，他的腳步忽然頓住了。
銀色長發(fā)。
埃瑞恩·諾克斯正獨自坐在窗邊，側(cè)臉對著門口。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的發(fā)梢上，泛著柔和的銀光，他手里拿著一本黑色的書，看得專注，連有人靠近都沒抬頭。
哈利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站在門口猶豫了幾秒。海格說過要離埃瑞恩遠一點，可此刻，整個過道里似乎只有這個包廂還有空位。而且……他確實有點想再看看那雙異色的眼睛。
“進來。”
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，打斷了哈利的思緒。
埃瑞恩沒有回頭，依舊保持著看書的姿勢，仿佛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無關(guān)緊要的話。
哈利愣了一下，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，把行李放在角落，在埃瑞恩對面的座位上坐下。海德薇在籠子里撲騰了一下翅膀，發(fā)出一聲輕叫。
埃瑞恩這才抬起頭。
他的左眼猩紅如舊，右眼暗綠如潭，目光落在哈利身上，帶著一種淡淡的審視?！安ㄌ亍！彼辛艘宦暎袷窃诖_認。
“嗯?！惫c點頭，不知道該說什么。他注意到埃瑞恩手里的書不是在麗痕書店買的那本，封面上畫著一個復(fù)雜的魔法陣，線條扭曲纏繞，看著有些詭異。
“第一次坐霍格沃茨特快？”埃瑞恩問，語氣聽不出是好奇還是敷衍。
“嗯。”哈利又應(yīng)了一聲，覺得自己有點笨嘴拙舌。他看著埃瑞恩那雙異色瞳，忍不住問：“你的眼睛……”
話沒說完就停住了——他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不太禮貌。
埃瑞恩卻似乎并不在意，甚至微微偏了偏頭，讓陽光更清楚地照亮他的臉?！爸Z克斯家族的標志?！彼卣f
哈利愣住了。他想起海格說過，諾克斯家族的人天生就和黑魔法綁定，難道連眼睛的顏色都和魔法有關(guān)？
“聽起來像某種咒語。”哈利小聲說。
埃瑞恩的嘴角極輕微地勾了一下，像是在笑，又像是在嘲諷?！氨戎湔Z古老得多。”他合上書，放在膝頭，“諾克斯的血脈里流淌著黑魔法的本源，眼睛不過是最直觀的體現(xiàn)?！?/p>
他的語氣很平靜，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，可哈利卻聽得心驚——坦然談?wù)摵谀Хǖ摹氨驹础?，這在海格的描述里，幾乎是不可想象的。
“你……不怕被別人聽到嗎？”哈利下意識地看了看包廂門。
“怕？”埃瑞恩挑了挑眉，猩紅的左眼閃過一絲嘲弄，“在霍格沃茨，還沒人有資格管諾克斯家族的事。”
他的語氣里沒有囂張，只有一種理所當然的篤定，仿佛“諾克斯”這三個字本身，就是最強大的護身符。
哈利沒再說話。他靠在椅背上，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，心里卻亂糟糟的。他想起羅恩剛才說的，斯萊特林學院里全是像馬爾福那樣的純血家族，而埃瑞恩這樣的人，無疑會是斯萊特林的“天選之子”吧？
那他們……會不會成為敵人？
這個念頭剛冒出來，就被哈利壓了下去。他想起奧利凡德說的，他們的魔杖或許有某種聯(lián)系，又想起埃瑞恩在麗痕書店那句“不如燒火棍有用”的嘲諷——那更像是一種……提點？
“你會去哪個學院？”哈利忍不住問。
埃瑞恩看了他一眼，暗綠的右眼里似乎閃過一絲笑意?！八谷R特林?！彼f得毫不猶豫，“那里才是真正適合力量生長的土壤?！?/p>
“那你覺得我會去哪個學院？”哈利追問。他想起海格說過，他的父母都是格蘭芬多的。
埃瑞恩沉默了幾秒，目光落在哈利額前的傷疤上，又移到他緊握的、放在膝頭的手——那里藏著那根冬青木魔杖。
“格蘭芬多會歡迎你，”他緩緩地說，“畢竟你是‘大難不死的男孩’。”猩紅的左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，“但那地方，只會教會你用愚蠢的勇氣對抗黑暗，而不是掌控它。”
哈利皺起了眉頭：“你的意思是，黑魔法比白魔法更強？”
“強弱不在于黑白，”埃瑞恩糾正道，“在于使用者。用不好白魔法，和廢物沒區(qū)別；能掌控黑魔法，才是真正的強者?！彼D了頓，看向哈利，“你那根魔杖，鳳凰羽毛的杖芯，天生適合光明魔法，但如果只局限于此……”
他沒說完，但意思很明顯——那是浪費。
哈利握緊了拳頭。他不喜歡埃瑞恩這種仿佛看透一切的語氣，可心里卻不得不承認，對方的話讓他動搖了。海格和韋斯萊夫人都在說黑魔法有多可怕，可埃瑞恩卻把它說得像一門需要學習的技藝……
“你想讓我學黑魔法？”哈利抬頭，直視著那雙異色瞳。
埃瑞恩沒有直接回答。他伸出手，指尖在空中虛虛一劃，一道極淡的黑色霧氣順著他的指尖流淌，在空氣中凝聚成一個小小的烏鴉虛影，振翅欲飛，卻又瞬間消散。
“霍格沃茨會教你什么是‘正確’的魔法，”埃瑞恩的聲音低沉了一些，“但‘正確’的，未必是‘強大’的?！彼粗?，“波特，你可以選擇站在光明里，也可以選擇……看看陰影里的東西?！?/p>
他的目光像是帶著某種魔力，讓哈利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
就在這時，包廂門被推開了。羅恩探進頭來，看到哈利，眼睛一亮：“哈利，原來你在這兒！外面有賣零食的——”
他的話在看到埃瑞恩時戛然而止。當他的目光掃過埃瑞恩那頭銀色長發(fā)和異色的眼睛時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，像是見了鬼一樣。
“我、我打擾了嗎？”羅恩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。
埃瑞恩沒理他，只是重新拿起那本黑色的書，翻到剛才的頁面，仿佛羅恩根本不存在。
哈利站起身：“我跟你出去看看?！彼麑α_恩說，然后又看了埃瑞恩一眼，“謝謝你的……建議。”
埃瑞恩沒抬頭，只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哈利跟著羅恩走出包廂，身后傳來關(guān)門的輕響。羅恩拍了拍胸口，一臉驚魂未定：“那、那是誰??？眼睛好奇怪！”
“埃瑞恩·諾克斯。”哈利說。
“諾克斯？”羅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，“我爸爸在魔法部工作，說那是個比馬爾福家可怕一百倍的家族！全是黑巫師！你怎么跟他坐在一起？”
哈利沒回答。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包廂門，心里清楚，羅恩的反應(yīng)，大概就是大多數(shù)人對埃瑞恩的態(tài)度。
可他卻覺得，那個銀發(fā)異瞳的少年，比傳說中要復(fù)雜得多。
火車繼續(xù)向前行駛，載著滿車的期待和秘密，奔向遠方的霍格沃茨。而哈利知道，從九又四分之三站臺的這次對視開始，他的魔法人生，已經(jīng)悄然偏離了原本的軌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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