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的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格外安靜，壁爐里的火焰漸漸減弱，只剩下跳躍的橘色光點。哈利坐在扶手椅上，手里捏著那本《黑魔法理論》，目光卻沒有落在書頁上——他的腦海里，滿是白天在走廊里看到的景象。

二樓的墻壁上，暗紅色的“血字”還沒被清理干凈，“密室已開，純血至上”的字跡像一道刺，扎在他心里。雖然埃瑞恩說那是動物血寫的假字，可格蘭芬多學(xué)生們驚恐的眼神、斯萊特林學(xué)生們竊竊私語的“純血論”，還是讓他感到一陣煩躁。

“又在發(fā)呆？”

埃瑞恩的聲音從對面?zhèn)鱽?。他剛從藏書室回來，手里拿著一卷羊皮紙，上面畫著?fù)雜的魔法陣。銀色長發(fā)垂落在肩頭，異色雙瞳在火光中泛著淡淡的光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(guān)切。

哈利抬起頭，放下書：“你說，純血真的比混血或麻瓜出身的巫師高貴嗎？”

埃瑞恩愣了一下，似乎沒料到他會問這個。他放下羊皮紙，身體微微前傾：“怎么突然想這個？”

“今天聽到有人說，密室是為了‘凈化’麻瓜出身的巫師?！惫恼Z氣有些沉重，“他們說，麻瓜出身的巫師‘污染’了魔法界，應(yīng)該被趕走。”

埃瑞恩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猩紅與暗綠的瞳孔里閃過一絲嘲諷：“純血論就是最大的笑話。魔法的強(qiáng)弱，從來不是由血脈決定的——你母親是麻瓜出身，她的保護(hù)咒卻能擋住伏地魔；鄧布利多是混血，卻是現(xiàn)在魔法界最強(qiáng)的巫師。那些喊著‘純血至上’的人，不過是自己沒本事，只能靠血脈給自己貼金。”

他的話像一顆石子，砸在哈利心里，卻沒有完全驅(qū)散困惑：“可斯萊特林的創(chuàng)始人薩拉查·斯萊特林，就是因為堅持純血論才離開霍格沃茨的。我們是斯萊特林的學(xué)生，是不是……”

“薩拉查的想法是他的事，我們的想法是我們的事?！卑Ｈ鸲鞔驍嗨Z氣堅定，“斯萊特林的校訓(xùn)是‘野心’與‘精明’，不是‘純血’與‘排外’。那些把純血當(dāng)借口的人，只是曲解了薩拉查的意思，給自己的懦弱找理由?！?/p>

他走到哈利身邊，蹲下身，與他平視。異色雙瞳里沒有了平時的銳利，只剩下溫和的光：“哈利，別被別人的想法綁架。你是混血巫師，卻能和我一起研究黑魔法，能在魔藥課上進(jìn)步，這就說明你的能力，和血脈沒有關(guān)系?！?/p>

哈利看著他的眼睛，心里的煩躁漸漸消散了一些，卻又生出新的困惑：“那黑魔法呢？鄧布利多和海格都說黑魔法是邪惡的，可你說它沒有善惡，只是看使用者……我到底該相信誰？”

這個問題，在他心里藏了很久。從第一次接觸“黑羽束縛咒”，到了解血魔法的危險，再到看到埃瑞恩用黑魔法震懾敵人，他越來越分不清，黑魔法到底是“邪惡的工具”，還是“中立的力量”。

埃瑞恩沉默了幾秒，拿起桌上的冬青木魔杖，輕輕放在哈利手里：“你覺得，這根魔杖是‘善’的嗎？”

哈利握緊魔杖，感受到熟悉的溫暖：“它能施展保護(hù)咒，應(yīng)該是善的?！?/p>

“可如果用它來施咒傷人呢？”埃瑞恩反問，“它是不是就變成‘惡’的了？”

哈利愣住了。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——魔杖本身沒有意識，它的“善惡”，全看使用者的意圖。

“魔法也是一樣。”埃瑞恩的聲音低沉而清晰，“白魔法能救人，也能用來控制別人；黑魔法能傷人，也能用來保護(hù)自己。所謂的‘黑白邊界’，從來不是由魔法本身決定的，而是由使用者的底線決定的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拿起自己的黑荊棘木魔杖，杖尖縈繞著一絲微弱的黑氣：“我用黑魔法，是為了保護(hù)自己，保護(hù)斯萊特林，保護(hù)你。我不會用它濫殺無辜，不會用它傷害弱小——這就是我的底線?！?/p>

哈利看著那絲黑氣，心里忽然豁然開朗。他想起埃瑞恩教他“黑羽束縛咒”時，反復(fù)強(qiáng)調(diào)“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在人身上”；想起他在禁林里，只用魔法震懾三頭犬，沒有傷害它；想起他對家族的“血脈儀式”，因為不想傷害無辜而感到猶豫……

原來，黑白的邊界，從來不在魔法的種類，而在人的心里。

“我明白了。”哈利握緊手里的冬青木魔杖，眼神變得堅定，“重要的不是用什么魔法，而是為什么用，以及用的時候有沒有守住底線?！?/p>

埃瑞恩的嘴角微微上揚(yáng)，露出一抹罕見的笑容：“沒錯。記住，別讓別人給你定義‘對錯’，你的對錯，應(yīng)該由你自己決定?！?/p>

他站起身，拿起桌上的羊皮紙：“時間不早了，該休息了。明天還有魔藥課，別再走神?！?/p>

哈利點點頭，看著埃瑞恩走向?qū)嬍业谋秤?，心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清明。之前的困惑像被風(fēng)吹散的霧，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他拿起那本《黑魔法理論》，重新翻開。這一次，他不再糾結(jié)于“黑魔法是否邪惡”，而是專注于理解魔法的原理，思考如何在需要的時候，用它來保護(hù)自己和身邊的人。

壁爐里的火焰徹底熄滅，只剩下微弱的炭火。公共休息室里安靜下來，只有哈利翻書的輕響，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夜鳥啼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