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砸在擋風玻璃上,像無數(shù)指甲在抓撓。車燈劈開雨幕,卻照不透前方濃稠的黑暗。
“再往前就是城郊了?!庇陂L全攥著方向盤,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副駕駛的顧長歌低頭看著手機屏幕,那條短信還在,灰白底色上孤零零一行字:“我在別墅等你們,別怕黑傘?!?/p>
“張逸凡失蹤三天了?!卑骑w在后座開口,聲音壓得低,“這雨下得邪門,手機信號也斷了?!?/p>
“他要是真在那棟別墅,咱們就得找到他?!鳖欓L歌抬頭,“你們誰怕?”
“我怕?!焙笈诺膹堃莘彩矣研÷曕洁欤暗腋滤粋€人在那?!?/p>
車速慢了下來,雨刷器發(fā)出咯吱咯吱的抗議。于長全突然踩下剎車,車輪在濕滑路面上打滑半圈,才堪堪停住。
“前面……好像有人?!彼⒅胺侥:妮喞?/p>
四人屏息。那是個撐著黑傘的人影,佇立在路邊,傘面低垂,看不見臉。
“……是錯覺吧?”艾云飛聲音發(fā)澀。
車繼續(xù)前行,人影消失在后視鏡里??烧l都沒說話,空氣沉得像泡了水的棉被。
“你們說……張逸凡會不會……”于長全剛開口,就被顧長歌打斷。
“別瞎猜。”
“我只是說,黑傘……好像是個忌諱。”
“忌諱?”
“我老家那邊,黑傘是葬禮才用的東西。而且……”于長全頓了頓,“有人說過,子夜不能開黑傘。”
沒人接話。
車最終停在別墅區(qū)外。鐵門銹跡斑斑,門牌號早已模糊不清。四人撐著傘走進雨幕,腳下積水漫過腳踝。
別墅庭院就在眼前。
黑傘孤零零立在中央,傘骨銹蝕,卻奇怪地沒有被雨水沖刷干凈。傘面微微晃動,仿佛有人剛收起它不久。
“這傘……怎么看著這么滲人?”艾云飛皺眉。
“可能只是風吹的。”顧長歌走近幾步,伸手想碰。
“別動?!庇陂L全攔住他,“太不對勁?!?/p>
“你們是來看張逸凡的吧?”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。
四人猛地回頭。
門衛(wèi)站在雨中,沒撐傘,渾身濕透。他臉上掛著詭異的笑,嘴唇干裂,眼神渙散。
“子夜……不可開傘?!彼f完,轉(zhuǎn)身就走。
“等等!”顧長歌追了幾步,“你知道什么?”
門衛(wèi)沒回頭,只留下一句:“若開傘,血將流?!?/p>
四人站在原地,沉默蔓延。
“這人瘋了吧?”艾云飛勉強笑了一聲。
“但我們得進去?!鳖欓L歌看向黑傘,“張逸凡的短信里提到過它?!?/p>
“你是說……他讓我們來這兒找黑傘?”于長全皺眉。
“我只知道,他現(xiàn)在不在這里?!鳖欓L歌伸出手,握住傘柄。
“你瘋了?!”于長全一把拉住他,“剛才那人不是說……”
“我就是要看看,到底會怎樣?!?/p>
傘骨發(fā)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,像是生銹的關(guān)節(jié)在呻吟。傘面緩緩撐開,一股濃重的瀝青味撲面而來。
“這味道……”艾云飛捂住口鼻,“像瀝青?”
“不對?!庇陂L全臉色發(fā)白,“瀝青不會自己流出來?!?/p>
傘骨間滲出黑色液體,緩慢滴落,在地面形成一個模糊的圖案。
“……是個‘3’?”顧長歌瞇眼。
“你們看傘面!”艾云飛驚叫。
原本空無一物的傘面,此刻浮現(xiàn)出幾個模糊的字跡,像是被雨水沖刷過的血跡。
“我在地下?!?/p>
四人呼吸一滯。
“張逸凡……真的來過這里?!庇陂L全聲音發(fā)抖。
“問題是,他現(xiàn)在在哪?”艾云飛后退一步,腳踩到一灘黑液,滑了一下。
“還有……”顧長歌盯著傘面,“這東西,到底是怎么撐開的?”
話音未落,傘骨突然劇烈抖動,黑色液體如活物般向四周蔓延,地面瞬間被染成深黑。
“快退!”于長全拉住顧長歌。
可傘面的字跡,已經(jīng)變了。
“你們……來了?!?/p>
雨聲驟然停止。
四人站在原地,耳邊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。
“這不是普通的傘?!卑骑w咬牙,“這是個……陷阱?!?/p>
“但張逸凡,真的在這里?!鳖欓L歌盯著那句“我在地下”,眼神冷了下來。
“所以,我們得找到他?!?/p>
“問題是……”于長全咽了口唾沫,“這傘,到底是誰撐開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