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末的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。哈利剛把最后一箱魔法生物保護資料搬進書房，窗外就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。德拉科蹲在壁爐前翻找烘干咒的咒語書，鉑金色的發(fā)梢沾了點壁爐灰，像落了層細雪。

“找到了?！彼e著本封面磨損的舊書轉(zhuǎn)身，卻沒留神腳邊的地毯，整個人往前踉蹌了兩步。哈利伸手扶住他時，兩人一起撞在書架上，幾本書嘩啦啦掉下來，其中一本《魁地奇戰(zhàn)術(shù)大全》正好砸在德拉科的頭頂。

“嘶——”他捂著額頭皺眉，灰色的眼睛里卻沒什么怒氣，反而帶著點被砸懵的茫然。哈利忍不住笑出聲，替他拍掉頭發(fā)上的紙屑：“看來斯萊特林的大腦封閉術(shù)沒練到家?！?/p>

“要你管?！钡吕茡荛_他的手，卻在彎腰撿書時，指尖悄悄勾了勾他的袖口。雨聲漸密，敲得玻璃窗噠噠作響，壁爐里的火焰忽然噼啪一聲爆燃起來，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，像幅晃動的剪影畫。

書里夾著的一張泛黃的紙飄了出來，落在哈利腳邊。他撿起來一看，是張魁地奇球隊的合照——十五歲的德拉科穿著斯萊特林隊服，站在隊伍最前面，下巴抬得老高，身后的隊員們表情卻不太自然。照片背面有行小字：“1996年斯萊特林魁地奇隊，隊長：德拉科·馬爾?！薄?/p>

“還留著這個？”哈利挑眉。

德拉科的耳朵紅了，伸手去搶：“早該扔了。”那年的球隊因為使用不正當(dāng)手段贏了比賽，始終是他心里的一根刺。哈利卻把照片舉得更高，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個怯生生的低年級學(xué)生身上：“這個是科林·克里維的弟弟吧？我記得他后來轉(zhuǎn)到了格蘭芬多?！?/p>

“嗯?！钡吕频穆曇舻土诵?，“去年在魔法部碰到過，他成了魔法交通司的傲羅。”

雨停的時候，夕陽從云縫里鉆出來，給莊園的草坪鍍上了層金邊。兩人抱著整理好的資料去溫室，那里被改造成了臨時的魔法生物救助站，多比正忙著給受傷的獨角獸換藥。看到他們進來，小精靈高興地拍手：“少爺，哈利先生，月癡獸生寶寶了！”

保溫箱里，三只銀色的小月癡獸正蜷縮在一起，月光般的皮毛在燈光下微微發(fā)亮。德拉科蹲在箱子前，指尖懸在半空不敢碰，生怕驚擾了這些脆弱的小家伙。哈利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，忽然想起那年在禁林里，他也是這樣，把受傷的?？怂古踉谑中?，眼里的溫柔藏都藏不住。

“它們的母親怎么樣了？”哈利問多比。

“已經(jīng)好多了，多比給它喂了補血劑?！毙【`指了指旁邊的圍欄，“雷古勒斯先生說明天會派人來接它們?nèi)ケＷo區(qū)?！?/p>

德拉科忽然站起身：“我跟你們一起去?！?/p>

哈利有些驚訝，卻見他已經(jīng)開始翻找急救箱：“我記得有瓶專門給月癡獸用的營養(yǎng)劑，去年從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拿的?！彼膭幼骱芸?，銀灰色的身影在架子間穿梭，像只在林間跳躍的鹿。

第二天清晨，雷古勒斯帶著助手準時到達?？吹降吕票е叵涑鰜恚读艘幌?，隨即露出了溫和的笑：“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關(guān)心這些小家伙?！?/p>

“只是不想它們死在我家草坪上?！钡吕谱煊?，卻在把箱子遞給助手時，仔細叮囑了注意事項，連喂食的劑量都精確到了毫升。哈利站在旁邊看著，忽然覺得，那些曾經(jīng)被家族陰影籠罩的少年心事，終于在陽光下舒展成了溫柔的形狀。

保護區(qū)建在一片開闊的山谷里，四周環(huán)繞著開滿藍色風(fēng)鈴草的山坡。雷古勒斯指著遠處的圍欄：“那里打算建個飛行動物區(qū)，需要有人設(shè)計防咒屏障，我想你或許有興趣。”

德拉科的腳步頓住了。他看著山谷上空盤旋的鷹頭馬身有翼獸，灰色的眼睛里閃著光：“用反幻影移形咒和定向漂浮咒結(jié)合？”

“我就知道你會有想法?！崩坠爬账惯f給她一卷羊皮紙，“這是初步的設(shè)計圖，有時間的話……”

“我現(xiàn)在就能畫?！钡吕平舆^羊皮紙，從口袋里掏出羽毛筆，蹲在草地上就開始修改。銀灰色的筆跡在紙上飛快地游走，偶爾抬頭看看遠處的地形，眼里的專注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。

哈利坐在山坡上，看著他和雷古勒斯討論咒語細節(jié)，風(fēng)把他們的笑聲吹過來，混著風(fēng)鈴草的香氣。陽光落在德拉科的鉑金色發(fā)絲上，像撒了把碎金，他手腕上的銀手鐲——那是納西莎送他的成年禮——在動作間閃著柔和的光。

中午在保護區(qū)的木屋吃午餐時，雷古勒斯忽然提起：“下個月是波特家的老宅修繕完成的日子，打算辦個暖房派對？”

哈利愣了愣：“我還沒想過……”

“去吧?！钡吕坪鋈婚_口，手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半，“我聽說那里有個很大的后院，適合……適合放煙花?！彼穆曇粼絹碓叫。詈髱讉€字幾乎含在嘴里。

哈利笑了：“你想去放煙花？”

“誰、誰想去了！”德拉科紅著臉反駁，卻被雷古勒斯往盤子里放了塊藍莓蛋糕：“我記得小時候，你總纏著納西莎要煙花棒?！?/p>

那天下午離開保護區(qū)時，德拉科的羊皮紙上已經(jīng)畫滿了密密麻麻的咒語公式。他把紙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懷里，像揣著個寶貝?；爻痰穆飞?，馬車穿過風(fēng)鈴草花田，他忽然掀開窗簾，讓風(fēng)吹亂了頭發(fā)。

“哈利，”他轉(zhuǎn)頭，眼里的光比車窗外的陽光還要亮，“等暖房派對那天，我們一起放最大的煙花好不好？”

哈利看著他被風(fēng)吹得微微發(fā)紅的臉頰，點頭：“好?！?/p>

馬車駛過山谷，留下一串輕快的馬蹄聲。遠處的保護區(qū)里，小月癡獸在圍欄里蹣跚學(xué)步，鷹頭馬身有翼獸展開翅膀，在陽光下劃出優(yōu)美的弧線。德拉科靠在車窗上，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膝蓋，嘴角的笑意藏不住，像被春風(fēng)吹開的花。

哈利知道，有些東西確實變了——莊園的玫瑰開得一年比一年好，馬爾福家的餐桌不再只有沉默，而那個曾經(jīng)渾身帶刺的少年，終于學(xué)會了在陽光下舒展眉眼。但有些東西又從未改變，比如他眼里的光，比如他們并肩時，那份無需言說的默契。

就像此刻，德拉科忽然從口袋里掏出顆糖，剝開糖紙遞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