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天的路程，耗盡了上官鶴最后一點耐心，尤其是掏錢時——三兩銀子，換算成他熟悉的市價，夠買兩匹上好的云錦，或是一整套描金的茶具。此刻他摸著空了大半的錢袋，額間火紋都像是染上了層郁色，若不是南珩按住他的手腕，怕是要當(dāng)場跟驛站掌柜理論一番物價。

總算遠(yuǎn)遠(yuǎn)望見了梧國都城的城墻，青灰色的磚墻上爬著斑駁的藤蔓，城門處果然有士兵盤查。南珩幾人早換了身尋常布衣，阿龍把銀抹額藏進(jìn)懷里，阿虎也收斂了跳脫，跟著南珩低眉順眼地遞上偽造的路引，規(guī)規(guī)矩矩過了檢查。

城里倒是比想象中熱鬧，叫賣聲此起彼伏。上官鶴捂著鼻子避開路邊的泥水坑，徑直往街角那家掛著“聚福樓”牌匾的酒樓走，腳步快得像在逃命。

“四位客官里面請！”店小二堆著笑迎上來，掃了眼四人衣著，目光在南珩和上官鶴身上多停留了片刻，“大廳還是雅間？”

“雅間?！鄙瞎羸Q沒回頭，聲音里帶著點不容置喙的挑剔。

南珩給阿龍遞了個眼色，少年立刻從錢袋里摸出一兩銀子，悄悄塞到店小二手里。銀子入手的沉墜感讓小二眼睛一亮，腰彎得更低了。

“小二，”南珩開口，語氣平淡得像閑聊，“聽聞你們這六道堂，又換堂主了？”

小二左右看了看，壓低聲音，笑得愈發(fā)殷勤：“客官消息靈通！可不是嘛，前陣子換了個姓楚的，沒撐仨月就被趕下來了，如今啊，又換回以前的寧將軍了——就是寧遠(yuǎn)舟寧將軍！”他嘖了兩聲，湊近了些，“說起來也是可惜，當(dāng)初梧帝要是肯信寧將軍，何至于被安國俘了去？有他在，保管能把陛下安然接回來！”

阿虎聽得眼睛發(fā)亮，忍不住插了句：“這寧遠(yuǎn)舟很厲害？”

“那是自然！”小二拍著胸脯，“六道堂在他手里，才叫真正的六道堂，以前……”話沒說完，他見上官鶴已抬腳往雅間走，連忙收了聲，“客官里面請，小的這就給您上茶！”

雅間門關(guān)上的瞬間，阿龍先去檢查了門窗。上官鶴往椅子上一坐，剛端起茶杯又放下，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：“一兩銀子就換這點消息？”

南珩沒接話，指尖輕輕敲著桌面。六道堂換回寧遠(yuǎn)舟？看來這梧國的亂局，比他們想的還要曲折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