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訓(xùn)練室的月光與心事
凌晨五點半，訓(xùn)練室的燈已經(jīng)亮了。林溪推開厚重的防火門時，里面正傳來整齊的腳步聲——是七個人在練隊形。
鏡面墻映出他們穿著黑色舞服的身影，手臂抬起的角度分毫不差，踢腿時帶起的風(fēng)掃過地板，揚起細小的灰塵。馬嘉祺站在最前面領(lǐng)舞，額前的碎發(fā)被發(fā)帶束起，露出光潔的額頭，汗水順著下頜線滑進衣領(lǐng)，在鎖骨處洇出深色的痕跡。
“停?！蔽璧咐蠋煱聪乱魳窌和ｆI，指著后排的位置，“耀文，剛才那個轉(zhuǎn)身慢了半拍，再練十遍?！?/p>
劉耀文“嗯”了一聲，走到角落反復(fù)練習(xí)那個動作。旋轉(zhuǎn)時的離心力讓他的衣角飛起來，林溪看著他扶著膝蓋喘氣的樣子，悄悄倒了杯溫水遞過去。
“謝謝姐姐。”劉耀文接過水杯，喉結(jié)滾動著喝下大半，手背抹汗時帶倒了旁邊的譜架，樂譜散落一地。他懊惱地“嘶”了一聲，彎腰去撿，林溪已經(jīng)蹲下身，幫他把散落的紙頁按順序理好。
“這里折角了?！彼讣鈩澾^某頁樂譜的褶皺，輕輕撫平，“是昨天錄rap的那首？”
“嗯，浩翔寫的詞，有點繞?！眲⒁慕舆^樂譜，突然撓了撓頭，“其實剛才不是慢了，是……看你進來分神了?！?/p>
最后幾個字說得很輕，幾乎被訓(xùn)練室的回聲吞沒。林溪愣了愣，抬頭時正好看見他轉(zhuǎn)身的背影，耳尖紅得像要滴血。
七點整，早餐被送到訓(xùn)練室。林溪把裝著三明治的餐盒分給每個人，走到宋亞軒面前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他正對著手機屏幕發(fā)呆。屏幕上是段未完成的旋律，音符旁邊畫著個小小的哭臉。
“沒靈感嗎？”她把草莓牛奶放在他手邊。
宋亞軒嚇了一跳，手機差點脫手掉在地上?！班牛彼÷曊f，“想寫首關(guān)于夏天的歌，但是副歌總寫不好?！?/p>
林溪湊過去看那些歪歪扭扭的音符，突然指著其中一行：“這里換個和弦試試？比如用Am代替Em，可能會更輕快些?！?/p>
宋亞軒眼睛亮了亮，立刻點開編曲軟件修改。和弦轉(zhuǎn)換的瞬間，原本滯澀的旋律突然流暢起來，像溪流沖過鵝卵石?！罢娴目梢裕 彼ь^看她，眼里的光比訓(xùn)練室的頂燈還亮，“姐姐懂樂理？”
“小時候?qū)W過鋼琴，后來半途而廢了?！绷窒χ鴶[手，“瞎猜的。”
“才不是瞎猜！”宋亞軒把手機往她面前推了推，“你幫我聽聽這段，總覺得少了點什么?！?/p>
兩人頭挨著頭湊在屏幕前，討論著哪里該加鼓點，哪里該用和聲。賀峻霖端著粥路過，故意撞了下宋亞軒的肩膀：“喲，小宋老師這是找到靈感繆斯了？”
宋亞軒手一抖，手機差點懟到林溪臉上?！皠e鬧！”他紅著臉把賀峻霖推開，卻在轉(zhuǎn)頭時，看見林溪嘴角藏不住的笑意。
上午的聲樂課結(jié)束后，張真源被老師叫去單獨指導(dǎo)。林溪在走廊等他，聽見練習(xí)室里傳來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歌聲——是首調(diào)子很溫柔的情歌，尾音總帶著點不穩(wěn)的顫音。
“他最近在準備生日會的solo，壓力挺大的?！瘪R嘉祺不知什么時候站到她身邊，手里拿著兩瓶冰鎮(zhèn)汽水，遞過來一瓶，“老師說他氣息太急，總找不到松弛感?！?/p>
林溪擰開汽水瓶，氣泡在喉嚨里炸開，帶著點微麻的涼意?！拔乙郧霸谠拕F的時候，前輩教過個辦法，”她看向馬嘉祺，“緊張的時候，就想想最放松的時刻，比如躺在草地上看云，或者……吃媽媽做的菜。”
馬嘉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等張真源出來時，把這個辦法告訴了他。張真源愣了愣，突然笑起來：“說到這個，我昨天夢到我媽做的紅燒肉了，油亮亮的，特別香?！?/p>
“那唱歌的時候就想紅燒肉?！绷窒a充道，“說不定氣息就穩(wěn)了?！?/p>
下午的自由練習(xí)時間，訓(xùn)練室分成了三個小團體。賀峻霖和嚴浩翔在角落里改rap詞，紙團扔了一地；丁程鑫對著鏡子扣舞蹈細節(jié)，膝蓋在地板上磕出輕響；張真源抱著吉他坐在窗邊，輕聲哼著修改后的情歌，這次的尾音穩(wěn)了很多。
林溪坐在靠窗的折疊椅上整理行程表，筆尖劃過“下周戶外錄綜藝”那行字時，忽然聽到身后傳來“咚”的一聲——是劉耀文練后空翻時沒站穩(wěn)，重重摔在墊子上。
“沒事吧？”她立刻站起來跑過去。
劉耀文捂著腰坐起來，額頭上滲著冷汗，卻還嘴硬：“小意思，以前摔得比這狠?！?/p>
林溪蹲下來掀開他的衣角，后腰果然紅了一片?！皠e練了，我去拿藥膏?！彼D(zhuǎn)身要走，手腕被他抓住。
“不用，”劉耀文的手心燙得驚人，“過會兒就好了，別告訴老師，不然又要罰我休息?！?/p>
他的指腹帶著練舞磨出的薄繭，蹭得她手腕發(fā)癢。林溪看著他倔強的眼神，忽然想起昨天他撐傘時淋濕的肩膀，最終還是沒拗過，從包里翻出隨身攜帶的活血化瘀藥膏：“我?guī)湍阃?，輕點揉，不疼的?！?/p>
藥膏帶著薄荷的清涼，她的指尖輕輕按在他泛紅的皮膚上，劉耀文突然悶哼一聲?！芭勰懔?？”她立刻停下。
“沒有，”他別過頭看向鏡子，聲音有點含糊，“就是……有點癢?！?/p>
鏡子里映出兩人的身影，她低著頭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，他坐著，后背繃得像拉滿的弓弦。賀峻霖舉著手機從鏡子前晃過，嘴里喊著“抓到一組偷偷摸摸的畫面”，被劉耀文抓起枕頭砸了過去。
傍晚的夕陽斜斜地照進訓(xùn)練室，把地板染成暖融融的橘色。林溪幫著收拾散落的譜架，丁程鑫突然走過來，遞給她件東西——是件印著小熊圖案的白色T恤，和她筆記本上的貼紙一模一樣。
“昨天看到的，覺得你可能會喜歡?！彼Z氣很隨意，眼神卻瞟向窗外，“品牌方送的，我穿太大了?！?/p>
林溪捏著T恤的衣角，布料柔軟得像云朵?！爸x謝，”她輕聲說，“其實我昨天就注意到，你的手機殼和這個是一套的。”
丁程鑫猛地轉(zhuǎn)過頭，眼里閃過一絲驚訝，隨即笑了起來：“那還真是巧?！?/p>
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，落在她腳邊。林溪看著他轉(zhuǎn)身去收拾舞蹈鞋的背影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，這個總愛說“慢慢來”的少年，其實比誰都細心。
晚上九點，訓(xùn)練室的人陸續(xù)走光。林溪鎖門前回頭看了一眼，月光從天窗漏下來，在地板上投下銀色的光斑，像誰撒了把星星。她想起第一次來這里時，七個少年同時轉(zhuǎn)頭的樣子，忽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。
“姐姐等一下！”
身后傳來跑步聲，宋亞軒抱著吉他追出來，額前的碎發(fā)沾著汗水?！拔野涯鞘赘鑼懲炅?，”他把吉他背帶往肩上勒了勒，“想唱給你聽?！?/p>
訓(xùn)練室的燈重新亮起，宋亞軒坐在鏡子前的地板上，指尖撥動琴弦。前奏響起時，林溪忽然想起清晨他對著手機發(fā)呆的樣子，想起賀峻霖打趣他的玩笑，想起那些被揉皺的樂譜。
“蟬鳴咬碎了夏天的殼，
風(fēng)把云朵吹成你的輪廓，
訓(xùn)練室的燈還亮著，
誰的影子，和我重疊了……”
他的聲音很干凈，像冰鎮(zhèn)過的橘子汽水，尾音帶著點沒藏好的笑意。唱到副歌時，他抬頭看向林溪，眼里的光比月光還亮。
林溪靠在墻上，看著他認真的樣子，忽然覺得筆記本上的字跡都活了過來——那個喜歡草莓味的少年，那個會把葡萄糖塞給她的少年，此刻正抱著吉他，把整個夏天的心事，都唱給她聽。
“好聽嗎？”宋亞軒彈完最后一個音符，手指還停留在琴弦上。
“好聽?！绷窒c頭，聲音有點啞，“比所有夏天的歌都好聽?！?/p>
宋亞軒笑起來，虎牙在燈光下閃著光。他突然從口袋里摸出個東西，快步走到她面前，把一個小小的音樂盒塞進她手里：“這個送你，里面是剛才那首歌的旋律?！?/p>
音樂盒是木質(zhì)的，上面刻著只歪歪扭扭的小熊。林溪打開開關(guān)，清脆的旋律流淌出來，和他剛才唱的一模一樣。
“我刻了好久?！彼蝸嗆帗狭藫项^，“可能有點丑……”
“不丑?！绷窒岩魳泛形站o，掌心傳來木頭的溫?zé)?，“是我收到過最特別的禮物?！?/p>
走出時代峰峻時，月光已經(jīng)鋪滿了整條小巷。林溪看著手里的音樂盒，忽然想起白天發(fā)生的事——劉耀文紅著的耳尖，張真源穩(wěn)了許多的歌聲，賀峻霖塞給她的薄荷糖，嚴浩翔修改后更鋒利的rap詞，馬嘉祺幫她擋開的廣告牌，丁程鑫那件印著小熊的T恤，還有宋亞軒此刻還回蕩在耳邊的歌聲。
她低頭在筆記本上寫下：“訓(xùn)練室的月光，比星星還亮。”
手機在口袋里震動，是媽媽發(fā)來的消息：“下周你生日，回家吃飯嗎？”
林溪看著屏幕上的日期，突然想起面試時填的資料里寫了生日。她剛想回復(fù)，手機又彈出一條消息，是個陌生號碼發(fā)來的：“姐姐，明天記得帶音樂盒來，我想再聽一次?！蝸嗆帯?/p>
緊接著，第二條消息跳出來，是劉耀文：“聽賀兒說你下周生日？想要什么禮物？別跟我客氣。”
第三條是張真源：“生日那天我請你喝奶茶吧，新開的那家，據(jù)說有草莓奶蓋?！?/p>
林溪握著手機站在月光里，指尖劃過屏幕上不斷彈出的消息，突然笑出了聲。巷口的路燈亮著，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像有人悄悄陪在身邊。
她不知道，此刻訓(xùn)練室的窗邊，七個少年正擠在一起看她的背影。
“她好像笑了。”宋亞軒小聲說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吉他弦。
“肯定是看到我的消息了?！眲⒁膿P起下巴，被賀峻霖拍了下后腦勺。
“別吵，”馬嘉祺輕聲說，“讓她好好走路?！?/p>
丁程鑫望著巷口那抹逐漸遠去的白色身影，手里捏著剛買的生日蛋糕優(yōu)惠券，嘴角藏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。
月光穿過訓(xùn)練室的天窗，落在散落著樂譜的地板上。那些被汗水浸透的日子，那些藏在旋律里的心事，那些說不出口的關(guān)心，都在這個夜晚，悄悄發(fā)了芽。
林溪走到巷口時，回頭望了一眼那棟亮著燈的建筑，把音樂盒緊緊抱在懷里。晚風(fēng)帶著桂花的香氣吹過來，她忽然覺得，這個夏天好像變得不一樣了。
不再是蒸籠般的悶熱，不再是獨自一人的通勤，而是訓(xùn)練室里的汗水味，是少年們的笑聲，是草莓牛奶的甜，是吉他弦上的月光，是……悄悄在心里蔓延的，連自己都沒弄懂的悸動。
她在筆記本的最后一頁畫了個小小的蛋糕，旁邊寫著：“下周生日，有人陪了。”
筆尖落下時，仿佛能聽到心里有什么東西，正隨著訓(xùn)練室的節(jié)拍，輕輕跳動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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